路北方見田誌平怒火滔天。
他愣著,沒有發火。相反,撲哧一聲,笑了!
路北方笑著湊近到田誌平身邊,輕拍著他的肩膀道:“我說誌平兄,是不是我將宋紹興抓了,你急眼了??我知道,宋紹興是你的大舅哥!這大舅哥被人抓了,你這當小舅子的,肯定不安身!說不定昨天夜裡,就被老婆催過多次,要你來秀山縣求情了!!”
“不過,誌平!咱們都是黨的乾部!這原則,還是需析!現在,他涉及事多,你現在想給他說情,那也沒用!呃,你可能還不知道吧,宋紹興可是當著全體秀山縣委班子的麵,親口說了收到兩條小黃魚的!……對,對!!當時萬全明、何保樹,你們兩個都在場!他可是親口說過,收到人家礦場老板兩條小黃魚的!現在,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,將這小黃魚也分給你一條!這樣,也免得他吃獨食啊。!”
路北方說得倒是漫不經心。
但是,他這話裡邊深意,以及說話的語境,卻是那麼貼切!
當前,田誌平確實就是因為宋紹興被抓,他才急紅眼。
若是換彆人被抓,他必定是第一個支持者。
但眼下,被路北方這麼一說,田誌平哪敢承認宋紹興送過小黃魚給他,他隻得將胸脯拍得震天響道:“路北方,你彆血口噴人!宋紹興是我大舅哥不假,但那又怎麼樣?他犯什麼事,管我何事??”
田誌平越是暴躁,路北方就笑意更深。
他看著田誌平這喪心狂的樣子,鼻孔裡哼哼兩聲,接著道:“好!好!我也希望宋紹興的事,與你沒有關係!那是最好了!畢竟,他收兩條小黃魚這事,可不是小事!就憑這,一經查實,那是要坐牢的!!誌平,若他當時,真的轉手送給你一條,你就乾脆坦白交待吧!!”
“路北方!”田誌平的臉色,早就變得煞白,他沒想到路北方,竟會如此直白地當眾提及此事,而且還是在這等場合下,全萬明和何保樹都在場,讓他坦白自首,這讓他如何下得來台?
田誌平瞪大了眼睛,嘴唇微微顫抖,強裝鎮定道:“你彆血口噴人!!我田誌平一生行得正坐得端,從不做過任何違法違紀的事情!!”
路北方跟著哼了一聲道:“得了吧!田誌平!那些貪官落馬前,哪個不都是口口聲聲清正廉潔的正人君子,但是一被查,卻全是道貌黯然偽小人!當前,六灣金礦背後的利益鏈條,牽扯到多少違法犯罪行為,事實上,你們心裡,比誰都清楚。”
“田誌平,你身為臨南市長,本應是百姓的父母官,為秀山的發展殫精竭慮。可你呢,你的大舅哥宋紹興收受賄賂,充當非法采挖金礦的保護傘,你能說自己毫不知情?還有你們幾個,能說全不知情嗎?得了吧?!你們這幫家夥,個個都知道,個個清楚得很!就憑這,你們那些清正廉潔的表麵工作,完全就是作秀!你們的所作所為,完全與現實背道而馳?”
“現在,我再次重說了一下!我路北方既然接手了這個案子,就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,把事關六灣礦區的這些違法犯罪分子一網打儘。雖然,我不知道你們牽涉到何程度?但是,隻要你們犯了法,彆想著能逃脫法律的製裁,也彆指望我會給你留什麼情麵。在這件事上,我絕不會姑息養奸,一定會將這幫蛇蠍蝕蟲全滅掉,還秀山一個朗朗乾坤!”
路北方說得氣憤,而且話裡話外,暗指此事與田誌平有關。
田誌平氣得渾身發抖,他狠瞪著路北方,聲音顫抖著吼道:
“路北方!你少信口雌黃、汙蔑詆毀!你以為抓了我大舅哥,就能拿捏我,在我麵耀武揚威?想讓我恭敬你?我告訴你,你做夢!我田誌平行得正坐得端,不怕你這等小人算計,你要有所造次,想害我,我到省裡告你!!”
“你?”路北方氣得滿臉漲紅,他這輩子,最恨的就是給人穿小鞋的領導,還有這類動不動告陰狀的家夥,見到這樣的人,他就生氣。
此時路北方脖頸上血管根根凸起,眼睛裡似要噴出火吼道:“田誌平,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訴你,這案子我查定了,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!你要再敢在這撒潑耍賴、包庇罪犯,你立馬就給我滾出去!滾!彆在這裡妨礙我查案!”
眼見路北方如此脾性,全萬明和何保樹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。
全萬明趕忙上前,一把拉住路北方高高揚起、還在顫抖的手臂,賠著笑臉道:“路省長,消消氣,消消氣!田市長這也是一時著急,話趕話才說了些重話,您大人有大量,彆往心裡去。”
何保樹也趕緊湊到田誌平身邊,一邊輕輕拽著他的衣袖往屋外走,一邊勸道:“田市長,咱先彆衝動,有話好好說。咱到隔壁先坐坐,等路省長消消氣,咱們再過來與他說話!”
周前進眼見路北方與田誌平劍拔弩張,氣氛緊張得如同拉滿的弓弦,隨時可能崩斷。
他也連忙上前,連推帶搡,將田誌平帶到了另一個房間。
田誌平一走,路北方仍站在原地,胸膛劇烈起伏,氣得滿臉通紅。
他大步走到桌前,一把抓起水杯,“咕咚咕咚”大口灌水,試圖澆滅心中的怒火。
喝完水,他將水杯重重頓在桌上,一屁股坐在椅子上,雙手抱胸,獨自生著悶氣。
就在這時,桌上的手機突然“叮咚”一聲。
路北方眉頭一皺,不耐煩地拿起手機,劃開屏幕,竟是秀山縣長何保樹發來的短信:“路省長,我有些問題,想向您反映一下。”
路北方心中一驚,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,這何保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