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扯淡!”朱世祥猛地提高音量,聲音透過聽筒震得譚新方耳朵嗡嗡作響:“他們浙陽警方有什麼依據?誰給他們的膽子,敢在京城地界撒野?再說,這事兒本來就是交由你們京西公安的,你們京西公安不作為,才引發了這連鎖反應,你心裡沒數嗎?”
譚新方在電話那頭沉默片刻,他深知朱世祥正在氣頭上,此時與之硬剛絕非明智之舉,緩了緩語氣說道:“朱委員,您先消消氣,我理解您的擔憂。要不,我現在就給浙陽打電話,要求他們將人交由我們來處理?!”
朱世祥沒有心思與他討論具體方案,而是哼了聲道:“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,你們儘快將這事擺平,將人弄回來了就行!否則,你自己看著辦吧!”說罷,他“啪”的一聲掛斷電話。
官大一級壓死人。
譚新方無奈地歎了口氣,放下聽筒後,眉頭緊鎖,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,心中暗自思忖了片刻,最終還是拿起電話,撥通了浙陽公安廳長羅清遠的號碼。
電話接通,譚新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沉穩,開口道:“羅廳長,我是譚新方。”
羅清遠一聽是公安部副部長來電,心中一凜,趕忙應道:“譚部,您好啊!不知您有何指示?”
譚新方清了清嗓子,直奔主題:“羅廳長,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。今天這事兒,你們浙陽警方在京城機場截下孟世華,現在鬨得沸沸揚揚,各方壓力都很大。你也知道,這牽扯到的人物背景不簡單,孟偉光在京城人脈廣、能量大,上頭都在關注,朱委員親自打電話給我,讓我務必協調處理好。”
羅清遠微微皺眉,心中叫苦不迭,麵上卻依舊恭敬:“譚部,我們浙陽警方這麼做,也是有充足依據的。孟世華下欠綠穀縣巨款,致使當地諸多項目停滯,民生受困,還引發了不小的民怨;而且他被米國律師團追訴,情況十分棘手。我們接到正規線索移交,按程序辦事,絕不是無端行動。”
“哼,我理解你們有難處,可現在這局麵,你們也得為大局考慮。”譚新方的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“朱委員的意思很明確,要麼你們浙陽把人放了,要麼就把人移交給京西公安,由我們這邊接手處理。羅廳長,你看這事怎麼辦吧?”
羅清遠一聽這話,心裡“咯噔”一下,他知道事情愈發棘手了,但事關原則,他也不能輕易妥協,斟酌著詞句回應:“譚部,孟世華的案子證據確鑿,我們前期投入了大量精力調查取證,如果現在移交,後續辦案難度會加大,也不利於徹查真相。而且,隨意放人更是不可能,這對綠穀縣的百姓沒法交代,也會讓違法者逍遙法外。您看能不能給我們點時間,我們整理一份詳細的案件報告,把證據鏈完善好,向各方說明情況。”
譚新方沉默了幾秒鐘,他其實也明白羅清遠所言有理,但朱世祥那邊的壓力如山般沉重,他夾在中間,左右為難。
因此,譚新方拿出上級的威嚴,以命令的口吻道:“羅清遠,你彆跟我這兒講條件了!你講條件,也沒有用!這次,捅了這麼大的婁子,我也護不住你!你們,還是趕緊把人給弄回來吧!不然,逼著朱委動用關係收拾你,要拿捏你個地方公安廳廳長,還不是跟玩兒似的。”
羅清遠心中窩火至極,卻也深知對方來者不善,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和:“譚部長,這麼蠻橫施壓,於情於理,不太合適吧?”
“呸!什麼合適不合適!?”譚新方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扭曲,“在我這兒講什麼大道理,你羅清遠今天要是不把事兒給我擺平,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。你這份工作還想不想保住,自己掂量掂量。”說罷,他“啪”地掛斷電話,臉上兀自帶著幾分猙獰,仿佛一隻得勝的惡狼。
羅清遠聽著聽筒裡的忙音,氣得雙手握拳,重重地捶了下桌子,桌上的文件被震得散落一地。
他知道,這場源自京城的風暴,正以排山倒海之勢向浙陽席卷而來,而他和路北方,已然被推到了風口浪尖,稍有不慎,便是萬劫不複的深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