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內,眾人的心情也如這秋日美景一般敞亮。
年輕些的秦漢、沈勇,規規矩矩地談論著當下時事、新聞,言語間滿是朝氣與好奇;錢向陽則更放得開些,他清了清嗓子,講起笑話來葷素搭配,逗得大家前仰後合,車廂裡笑聲不斷。
然而,車行還不到一半路程,剛踏入龍須溝地界的火雲鎮,意外發生了。
這依維柯駛過馬路中間的一個大水坑時,司機因對路況判斷稍有偏差,車速未及控製,隻聽車後輪“呼”地一聲衝出水坑,緊接著“砰”的一聲悶響,車子猛地一震,中軸竟然毫無征兆地斷裂了。
“沒辦法了!車軸斷了,走不了啦!”
市政府司機班的老司機老劉趕忙下車,繞著車子轉了一圈,仔細檢查後,一臉無奈地望向路北方和驛丹雲,雙手一攤,語氣中滿是沮喪。
路北方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,他眉頭緊鎖,眼神中滿是懊惱與焦急,心裡暗暗埋怨這糟糕的車況。
驛丹雲倒是依舊神色鎮定,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。她微微扭頭,看向路北方,輕聲說道:“路書記,您瞧瞧,為了搬遷高鐵產業園,市政府的車一直沒顧得上換,這下可好,看樣子,咱們隻能靠兩條腿走去龍須溝了。”
路北方的臉黑得像鍋底,他咬咬牙,重重地說道:“回去就貸款,說什麼也得把這車給換了!”
雖說突遭變故,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。
但路北方和驛丹雲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,這點意外,還不至於讓他們亂了陣腳。
幾乎在確認車拋錨的瞬間,驛丹雲迅速從包裡掏出手機,手指飛快地撥通了龍須溝縣縣長楊澤群的電話。
她語速平穩卻又簡明扼要地說明了當下的困境,隨後不容置疑地要求楊澤群:“你立刻從火雲鎮政府以及鎮派出所各調一輛車過來,先把大家送到龍須溝縣城再說。”
楊澤群在電話那頭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,緊接著便迅速通知火雲鎮安排車輛。
十來分鐘後,兩輛轎車緩緩從鎮區駛來。
眾人紛紛起身,準備上車繼續行程。
可分配車輛時,新的難題出現了。
路北方此行一共帶了七個人,加上他自己,總共八人。
這就意味著每輛車得坐四個人。
那邊車上,錢向陽、沈勇、市委辦的一位同誌以及路北方的聯絡員,動作麻利地一屁股坐了上去。
這邊剩下秦漢、驛丹雲、阿音與路北方。
秦漢身材高大魁梧,足有一米八幾,他瞅了瞅副駕駛位置,大步跨過去,一屁股坐了下來,嘴裡還嘟囔著:“我這大塊頭,坐前麵寬敞點。”
如此一來,路北方、驛丹雲隻好帶著阿音一起擠在後排。
雖說這場意外打亂了原計劃,但驛丹雲冷靜處理問題的從容態度和樂觀豁達的心態,讓路北方心裡頗為欣慰。
一上車,路北方就扭頭看著身邊的驛丹雲,半開玩笑地說:“丹雲,這一路下來,咱們可得被擠成壓縮餅乾咯。”
驛丹雲撲哧一笑,眼眸中閃過一絲靈動,反擊道:“路書記,您這比喻可真形象!不過,我要是真被壓壞了,您可得負責哦!早跟您說買車,您不聽,這下好了,不得不買了吧?”
路北方也被逗樂了,哈哈大笑起來,心情似乎也沒那麼沉重了:“放心,回去就買!不過,有這趟經曆,也算是彆有一番滋味。”
車子逐漸駛入更為崎嶇的山路。
驛丹雲起初還強撐著精神,和路北方有說有笑地聊天,可隨著車子的顛簸,困意如洶湧的潮水般一波波襲來,她的眼皮越來越沉,不停地打著架。她抬手使勁撐開眼皮,可那困意卻如附骨之蛆,怎麼也甩不掉,最終還是抵擋不住,緩緩閉上了眼睛。
見驛丹雲身子一歪,毫無意識地朝自己靠過來,路北方微微一僵,臉上閃過一絲窘迫,他下意識地想要挪開身子,可又怕驚醒她,猶豫片刻後,隻得輕輕地調整了一下姿勢,讓驛丹雲靠得更舒服些。
同時,他也刻意放慢了呼吸,生怕驚擾這位平日裡風風火火、此刻卻無比柔弱的搭檔。
車子在顛簸中繼續前行,車廂內一片安靜。
驛丹雲睡得很沉,偶爾還發出輕微的鼾聲,溫熱的氣息輕輕噴在路北方的脖頸處。
路北方隻能尷尬地保持著姿勢,目光望向窗外,裝作若無其事,可耳尖卻微微泛紅。
秦漢、阿音瞧在眼裡,也隻能微眯雙眼,打盹養神。
又過了一個多小時,車子終於抵達龍須溝縣城。
司機一腳刹車踩下去,驛丹雲悠悠轉醒,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突然意識到自己正靠在路北方的肩膀上,而且嘴角還掛著一絲口水,頓時,臉頰滾燙,尷尬地笑了笑。
路北方見狀,故意打趣:“丹雲同誌,回去可得給我買件襯衣啊。”
驛丹雲瞥了眼路北方被口水打濕的胳膊,越發不好意思,急忙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,轉移話題道:“好了好了,我給你買,這總行了吧……得了,你彆笑了,咱們趕緊下車吧,彆讓楊澤群他們等太久。”
路北方扭頭看向窗外,楊澤群帶著一眾官員早已等候多時。他連忙整理下衣服,收起笑容,恢複往日的威嚴,推開門下車,與驛丹雲一同向楊澤群等人走去,準備開啟接下來的工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