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北方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,當時一共抽調了150人左右,工頭是個敦實憨厚的漢子,叫馬大華。想起這些工人,路北方的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,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在胸腔裡湧動。
這一年來,他們每日迎著晨曦、頂著烈日,粗糙的雙手緊握著工具,任憑汗水濕透衣衫;寒夜裡,又在昏黃的燈光下,迎著刺骨寒風,繼續勞作。每一滴落下的汗水,都飽含著他們對生活最質樸的執著與期盼,然而,他們卻全然不知,自己正默默參與打造的,是一項承載著國家重任、有望震撼時代的宏偉工程。
這項工程,一旦建成,或許將如同巍峨豐碑,矗立在新時代的浪潮之巔,被曆史深深銘記,被世人代代傳頌。可路北方心裡明白,在那記錄著無數豐功偉績的工程史冊上,這些農民工的名字大概率隻會如微塵般,被輕易地淹沒,難以尋覓蹤跡。他們默默付出的一切,恰似涓涓細流,無聲無息地彙入國家蓬勃發展的汪洋大海,卻沒能激起哪怕一絲引人注目的波瀾,也留不下半點可供追溯的痕跡。
路北方的內心,像是有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著,充滿愧疚與不安。
因此,在交待楊小樓係列工作時,路北方順帶吩咐他道:“這些工人,當時是臨時抽調來的,這一年來,趕工期,也沒正兒八經放過假,一直實施三班倒!真是太辛苦了。我記得,他們來了150多人,就按2000元一個人,給他們發點獎勵吧,30萬元,你從財政經費裡邊支取,到時候,我給丹雲說一聲就行,可千萬不能虧待了他們。”
楊小樓知道路北方的心思,當即點點頭同意。
在接下來的幾天裡,路北方密切關注著天湖化工項目的動態,又讓宋紅霞、楊小樓、唐駿等手下,對施工項目幾處不完美的地方,進行了補救。
比如,這從坦江鎮到這項目近五公裡路麵,雖然進行了硬化,但路北方走了一圈後,還是讓施工方在這路邊,移植了樹木。
……
不過,軍方此次對天湖化工項目的驗收,極為隱秘、簡潔,甚至都沒有通知湖陽市政府。
路北方倒是知道,他們本來此前就安插了人員,偽裝成施工員在現場指揮調度。
因而驗收流程,無聲無息,毫無波瀾。
這天,路北方的手機驟然響起,是宋偉傑打來的電話。
他沉穩有力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:“路書記,項目驗收通過了,這工程隊,乾得漂亮!現在,我一是代表戰區首長,向地方和施工隊伍表示感謝。二來,我通知你一下,你們需要安排工人有序撤出工地,三天之後,我們會派遣新的專業團隊正式接管這個項目。現在請你們幫著清場原有的施工隊伍……呃,還有那圖紙,也請一並轉交給我們。”
路北方一聽這話,一直緊繃的心弦瞬間鬆弛下來,心頭那塊沉甸甸的石頭終於落了地,他激動得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,連忙響亮應道:“宋政委您放心,我們一定妥善安排,全程跟進,確保工人平穩、安心地退場。”
掛斷電話後,路北方立刻指示驛丹雲、宋紅霞、錢向陽、唐駿、楊小樓等人,迅速行動起來,迅速行動起來,與包工頭馬大華緊密合作,確保每位工人都能得到應有的補償和妥善安置。與此同時,所有圖紙和資料,都要完整、安全回收,並妥善保管在專門的檔案室,專人看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