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燼也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判斷和喜好,以及原則來辦事,但韓風不能。
他是這一方世界的天道,他必須要做到絕對的公平和理智。
故而,另一個在天道上的他,在判罰每一個邪修的時候,都需要查明對方,是否是真的該死。
可這世上,真的有那麼多該死之人嗎?
今日你殺我全家,明日我殺你全家。
你該死,那我是報仇之人,我該不該死?
今日他殺萬人煉丹,隻為讓自己變強,但變強,是為了明日更好的保護自己的親人,保護這一方世界,那麼他該死嗎?
每個人都有作惡的理由。
身為人,當然可以自私的一切站在自己的角度來考慮問題。
但是天道不能。
所以,天道不能去顧忌每個人是怎麼想的,它隻能看每個人是怎麼做的。
隻能論跡不論心。
這就是規則,這就是秩序。
一個人無法保護千萬人,但是規則和秩序可以。
規則既是束縛,也是保護。
這一刻,韓風終於悟了。
震字珠的考驗,也終於通過了。
代表著正義與裁決的雷霆,考驗的就是他對天道和秩序的感悟。
片刻後,玄燼和小跳追了上來。
玄燼渾身都是血,跑的氣喘籲籲的。
“殺了?”
韓風頭也不回的問道。
“殺了,我把那個儺師殺了,把那全村人都殺了。”
玄燼擦了擦臉上的血,說道,
“那儺師濫殺無辜,該死。
那些村民濫殺無辜,也該死。
我殺了幾個報仇的儺師,我也該死。”
“所以,你現在要去自殺嗎?”
“不,我要贖罪,我要救更多的人,來贖我的罪過,我知道功過不能相抵,往死的人再也活不過來,但我還有使命,我還不能死。”
韓風滿意的點了點頭,說道,
“這股雙標不要臉的勁頭,很有前途。”
“我會救人的,我害了多少人,就要救多少人,就更多的人……”
玄燼像是魔怔了一樣,喃喃道前行著。
光明的少年在泥濘中前行,身上免不了要沾上一些汙濁。
對於這些,韓風並沒有多過評價。
他覺得,他和馨祖越來越像了。
冷漠,無情,隻看結果,不問過程。
韓風帶他去了黑山,找到了黑山老母。
黑山老母也沒有為難他,隻是要他去天山之巔,采一朵萬年雪蓮當做報酬,就答應救他。
而後,韓風四人,和他分道揚鑣。
韓風接著遊曆世間,學習儺術。
他與隻修煉“玉京”的玄燼不同,他修煉所有的儺術,六大秘藏全部修煉。
他相信,他的儺術,將來有一天,一定會派上用場的。
他一直都在關注著玄燼,在他每一個重要的節點,及時出現,幫助他渡過難關,幫助他調理心境。
少年漸漸長大成人,心智也越來越堅定,越來越成熟。
玄燼與其他世界的主角們一樣,用了十年的時間,曆經千難萬苦,終於成為了這個世界中,第一梯隊的強者存在。
韓風的這一具分身,也同樣修煉到了第七重境界,無相儺祖境。(渡劫期)
這片天地還很稚嫩,從誕生人類文明到現在也不過兩萬年的時間,儺祖境的強者屈指可數,每一個都是開創流派的存在。
而每一個儺祖,都有一個終極夢想,那就是成仙。
而儺祖,也是有好有壞的。
一個強大的儺祖,成為了巔峰存在,橫行霸道,屬於終極反派。
彆的儺師屠殺凡人獻祭,這個儺祖屠殺儺師獻祭。
在那一戰中,小跳戰死了,被那個儺祖,當著玄燼的麵殺死。
玄燼的道心差點崩塌,十年來,小跳一直陪著他,寸步不離,這一對戀人走過了無數風雨,可她卻倒在了黎明破曉的前一刻。
而玄燼,則成功的突破儺祖境,在第一配角韓風團隊的幫助下,終於擊敗並殺死了那個儺祖。
他成為了這片世界的最強者。
可是身邊,卻已經沒有了能和他分享快樂的人。
世界中部區域,最高的山巔之上。
安安、白白、小鹿女正在嘻嘻哈哈的打鬨著。
韓風和玄燼,坐在懸崖邊上,看著朝陽出現。
“韓風,你應該不是個普通人吧?”
玄燼沉默許久後,才開口說道。
韓風點了點頭。
“你我相識十年,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真麵目?”
玄燼手裡拿著那個白色的麵具,緩緩說道,
“二十年前,大儺找上了我,他給了我這個麵具,說,戴上這個麵具,我將不再是凡人,而是英雄。
我要拯救這個世界,讓這裡重現光明,重建秩序。
他也答應我,當我做到的這一天,就會幫我複活我的妹妹。
韓風,你……是不是就是大儺?”
“哦?你為什麼會認為,第一次遇見你時,還是儺骨境的我,會是大儺呢?”
“你給我的感覺不一樣,你太沉穩了,永遠波瀾不驚,永遠成熟穩重,你懂很多道理,能教我做人做事。
就好像,不會有任何事情出乎你的意料,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,這是一種掌控全局的自信。
我從沒有把你當成朋友,真的。
我一直把你當師長。
你教會了我太多,也救了我太多次了。”
韓風輕笑道,
“所以,你就覺得我是大儺?”
“如果你不是大儺,那這世上,就沒有人能稱之為大儺了。
不管你是不是大儺,你就是我心裡邊,那個至高無上,我永遠尊敬感恩的大儺。”
看著他認真堅定的眼神,韓風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麵具。
看著那一張七歲時見過的臉,玄燼啞然失笑,又看向了遠處的朝陽,問道,
“我現在不好奇,你為什麼要幫我了,你真的是大儺。
但我很好奇,大儺,也有七情六欲嗎?至高無上的天道,不應該是無欲無求的嗎?
那你為何要和我一起遊曆人間?”
“我在尋找我想要的東西,尋找我存在的道理。”
“是如何製定這個世界的規則嗎?”
“是。”
“大儺,你為什麼叫韓風,是隨口取的名字嗎?你又是哪來的?
我感覺你不像是無情的天道,反而更像是個人。”
“我本來就是個人。”
韓風說道,
“隻不過,我是來自外界的人,是來自一個更成熟、更廣闊,更強大的世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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