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霧濃重，宛如牆壁。
老者習慣而自然的向前走去，就像使了穿牆術。
嶽川忍不住好奇起了老者的身份。
他究竟是血肉之軀，還是彆的什麼？
等等！
他在符詔上自稱“我”，說自己也隻是修煉到第三階法相。
難道他也和自己一樣？
嶽川剛想說話，卻發現前方出現幾道氣息。
每一道都像山嶽一樣凝重，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。
隨著推進的繼續，嶽川生出一種熟悉感。
好像……
在哪裡見過。
這些氣息在自己所在的區域掃來掃去，卻都一言不發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老者終於停下腳步。
“到了！”
眼前豁然一變。
山！
高大的山！
山上有一個個洞穴。
洞穴中亮著光，光中隱隱約約有一道人形的影子。
那影子拖拽得又長又直，從山上曲折著向下，蜿蜒數裡，甚至十多裡延伸到嶽川身前。
老者鬆手，白雲一樣的靈魂自由飄蕩，緩緩前行。
這時候嶽川才發現，山體周圍飄蕩著密密麻麻的雲朵。
數量密集，無法計數。
每一團雲朵就是一道靈魂，而且是那種純潔又純粹的靈魂。
這……
這究竟是哪裡？
究竟是怎麼回事？
嶽川心中警惕。
自己真是大意了，竟然跟著一個陌生人進入陌生的地方。
如果這裡有一個帝君級彆的強者，或者擁有帝君那種輪回手段，拘了自己的意念，自己就有的受了。
嶽川心中默念一聲“回”。
然而，念頭剛起，周圍的一切瞬間凝止。
嶽川的念頭瞬間定格在“生出”的狀態，無法繼續。
許久……
又或者隻有一瞬間，總之那是一種超出感知之外的計量方式。
終於，一道聲音從上方傳下。
“你終於來了！”
“你來的不是時候！”
“你不該來這裡，你不屬於這裡！”
“回去吧！”
凝止瞬間解除。
嶽川反而不想回去了。
什麼意思？
嶽川想到了符詔上的對話。
當初自己問對麵，什麼時候能見上一麵，對方說“時機未到”。
現在都見麵了，卻還說時機未到。
怎麼？
見不得人？
引嶽川前來的老者說道：“為什麼不是時候？五百年了，我們等了五百年，還不是時候嗎？”
“還要等多久？難道五千年？五萬年？還是多久？”
上方的身影陸續消失。
從下向上，一個接一個轉身。
山洞中燈火通明，明亮的光芒宛如探照燈，順著山洞直衝雲霄。
唯獨最上方的幾道身影矗立依舊。
洞中的光芒被他們遮擋，漆黑的影子從上方蜿蜒著向下。
“我等待了……億萬年！”
老者不服，“難道還要等億萬年？我是多一年都等不了了！”
“我要回去，我要拿回失去的一切！”
聽到這些，嶽川心中觸動。
他已經知道了老者的身份。
“你是……人皇？”
老者背影顫動了幾下，他緩緩轉頭，轉身。
一邊轉動，一邊哈哈大笑。
“人皇？沒想到，還有人記得我，沒想到，沒想到啊……”
如果是其他人，嶽川或許沒什麼感覺，也談不上太多尊敬。
但人皇，而且是五百年前最後一位人皇……
嶽川躬身行禮。
雖然對方看不見，但嶽川還是保持最大的敬意。
“沒有人皇，就沒有晚輩，更沒有晚輩今日的造化！”
“人皇但有差遣，晚輩義不容辭！”
聽到嶽川的表態，人皇哈哈大笑，佝僂了五百年的腰杆都一點點直起來。
“聽見了嗎？你們聽見了嗎？”
老者指著山上的身影，“你們忍了億萬年，還要讓我也忍億萬年嗎？”
“忍不了了！一年都忍不了了！”
“再忍下去，人族都沒有了，我這個人皇，還有什麼意義？”
“對！沒錯，你們不在乎人族的生死，就算沒了人族，你們還能推出其他種族，但是我在乎！”
最後幾道身影也回到洞中，烈烈的火光直衝天際。
人皇一陣失落，失望。
可是這時候，上麵的人說道：“帶他進來吧！”
人皇瞬間振奮起來。
“走！”
嶽川的意念跟在人皇身後。
霧氣翻滾，宛如波濤。
但人皇所經之處，霧氣分開，遠遠退避。
嶽川感受到了“披荊斬棘”的過程。
迷霧中的道路並不平坦，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路。
人皇深一腳、淺一腳，時而還會一頭碰在岩壁上。
可他還是一聲不吭的帶路。
哪怕……嶽川並不需要他的引領。
終於，兩人來到山頂，最高處的山洞。
“走！”
人皇大踏步走入洞中。
而此時，裡麵已經有了幾十道身影。
他們有的穿著麻衣，有的披著獸皮，有的乾脆就袒露著身子。
有的看上去豐神俊朗，有的看起來初具人形，當然也有徒具人形的。
人皇走到火堆旁，默默坐下。
嶽川順著人皇逆時針看過去，仿佛看到了生物進化過程。
最終，嶽川抬頭，將視線轉移到最高處。
那裡也有一個火盆，單獨的火盆。
火盆旁邊隻有一道身影。
人首，蛇身！
“看樣子，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！”
嶽川連忙行禮，恭敬說道：“見過女媧娘娘！”
那道身影點頭，“說起來，我還要感謝你，在人間建了那麼多廟，供奉我。”
嶽川心中苦笑。
但凡女媧廟的性彆卡得不那麼死，自己都能兼職一下。
自己建造的廟宇無數，但唯獨女媧娘娘廟自己一丁點油水都沒撈到。
現在看來，算是無心插柳了。
至少有個印象分。
“沒有女媧娘娘，哪裡有今日的人族，今日的天下！”
“世人愚昧，不知感恩，我不過是帶他們迷途知返。”
“這些，都是娘娘應得的。”
嶽川一邊說著，一邊在篝火堆旁邊尋找。
很快，他就看到幾張熟麵孔。
蚩尤！
大禹！
沒想到，他們都在這裡。
找一圈也沒找到軒轅。
也不知道是三千年前沒來，還是今天沒來。
眾人沒說話，隻是靜靜地看著嶽川的方向。
女媧說道：“你一路走到今天，必然已經知曉天神的存在，也知道天神的意圖了吧。”
嶽川點頭。
天神，確實是強大的敵人。
自己一直在以天神為假想敵，努力發展和壯大自身。
可是手中的資料太少了，自己根本不知道天神究竟有多麼強大。
“敢問女媧娘娘，我這一路走來，收獲的種種奇遇，有多少是您的饋贈，又有多少是我自己努力的結果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