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塵子不解,這個血刀太歲太強了,強得不可思議。
自己哪怕全程在旁邊觀戰,都看不懂,看不明白。
龍陽意有所指的說道:“老先生,你覺得‘強’的標準是什麼?”
“那還用說,肯定是功力!一甲子功力,就是天下第一流的強者,若能因緣際會突破百年功力,就是像老朽這樣,可以傲世天下的存在,至於更高的……”
一塵子沒有說下去。
更高的,就隻能在其他世界了。
龍陽笑著問道:“老先生,你覺得我有多少年的功力?”
一塵子無語。
他看出來了,但是不敢說。
因為龍陽身上的功力太淺薄了,純純的新丁。
“十年?”
這是最低的,不可能再低了。
龍陽沒有反對,而是繼續問道:“老先生覺得百年功力就是天下第一的強者,那麼,五百年甚至千年的存在呢?”
“不可能!這世上不可能有五百年功力,更彆說千年,除非……真的有長生不老之術。”
龍陽點頭,緩緩說道:
“人壽命有限,七十古來稀,更彆說百歲。所以,人們習慣以‘甲子’為單位來劃分實力。”
“在有限的時間裡積攢更多的功力,功力就成了一切的基礎、標杆。”
“功力達到一定程度,才能修行更高級的武學,更強大的招式。”
“是這樣吧?”
一塵子疑惑,“難道不是嗎?”
“老先生,你覺得一個三歲孩童,能殺死壯漢嗎?”
“這怎麼可能!”
一塵子不信,他覺得眼前的年輕人在開玩笑。
龍陽說道:“假如壯漢倒地,三歲孩童恰好把一個尖銳的石塊放在他腦袋的落點位置,會發生什麼?”
什麼?
一塵子從沒想過這種事。
這太荒誕了。
但是仔細想來,之前的戰鬥,不都是這種情形嗎。
血刀太歲並沒有展現出什麼酷炫的絕學,甚至連他的招牌“血焰刀”都沒施展。
他隻是在巧妙的時間站在巧妙的地點,並且把武器放在巧妙的位置。
敵人更像是自己主動撞上去的。
龍陽笑著說道:“萬事萬物都有慣性,他們的運動軌跡都是可以預判的,我不過是預判的更準確一些。”
“這一切,都像騎射。”
“我隻是簡簡單單射出去一支箭,然後這支箭跨越一段距離,紮在某個恰好路過的人頭上。”
“老人家,你說,是不是這樣?”
一塵子明白對方想要說什麼了。
“你的意思,武學也和騎射一樣?”
龍陽點頭,“我手下那些弓手,都是半路出家,才練了十天半個月。”
“可是按照我的騎射之道,他們可以百發百中,以兩百人,擊潰麻胡數萬人。”
一塵子總覺得血刀太歲在隱瞞什麼。
但這番話合情合理。
騎射之道也的確如他說的那樣,並不需要幾十年的勤學苦練,隻要有手就能做到。
“那麼,你告訴我,如何才能將騎射之道應用在武學上,如何才能讓其他人也都和你一樣,越級殺敵?”
龍陽心中早有答案,隻是這個答案不方便說。
“老人家,我也在思考這件事,也許有生之年,我會找到答案。”
一塵子怔怔出神。
他很是向往。
如果武學也能像騎射之道那樣該多好。
不需要修行,十天半個月就能速成,而且天下無敵。
這種事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。
可是見識過血刀幫和麻胡的戰鬥後,一塵子堅信不疑。
“老朽相信你能做到,隻是老朽看不到那天了。”
歎息著搖了搖頭,一塵子說道:“夜深了,早些睡吧。”
龍陽看了一眼外麵。
“這種地方,怎麼能睡得著?”
此時,外麵的院子裡影影重重。
一個個朦朧的身影在周圍飄蕩,卻畏懼紅泥爐的火光,不敢靠近門窗。
從門窗縫隙透出的光芒就像利劍,在黑影中隔出一道道空隙。
鬼物也是有眼力勁的,知道什麼人能惹,什麼人不能惹。
一塵子指了指外麵,“這些東西,你如何應對?”
龍陽哈哈一笑,“沒辦法!我的技巧隻能針對有血肉之軀的人,拿它們毫無辦法,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什麼?”
“除非功力深厚,氣血旺盛,不懼外邪入體。”
聽到這話,一塵子表情呆滯。
“哈哈哈,有趣,有趣。”
龍陽也沒有辦法。
技巧這東西在鬼物麵前形同虛設。
人家沒有身體,沒有要害,更不怕你弱點攻擊。
唯有氣血的炙熱,才能令鬼物退避,不敢侵害。
而體溫是每個人都有的,無時無刻都存在。
這時候,外麵惡風呼號,樹木抖動。
枝葉的影子從門窗縫隙照入屋中,那怪異扭曲的形狀,宛如惡鬼咆哮。
一塵子說道:“有客人來了,一個特殊的客人。”
龍陽心知肚明,不過還是裝出疑惑的表情。
很快,一道身影出現在庭院中。
月光如水。
隻是這一刻,平靜的水波嘩啦衝擊。
周邊所有的月光都凝聚在庭院中,照得這裡宛如白晝。
那是一個麵色慘白,沒有任何血色的男子。
當然,也可能是女子。
畢竟眼前看到的隻是一具行屍走肉,裡麵寄宿的是什麼,隻有它自己知道。
但不得不說,這人的品味很不錯。
身上的衣物、妝容,都非常精致。
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,鬢角處還插了一朵嬌豔欲滴的花。
那花,比血更紅。
龍陽見怪不怪,卻還是裝出好奇、畏懼、擔憂的表情。
一塵子還是第一次見到,卻不得不裝出心如止水的模樣。
“兩位貴客,在下能否討杯水喝?”
龍陽看向一塵子,征求他的意見。
後者點了點頭,“請進、請坐、請喝茶!”
說著,將熱水注入杯中,手一抬,杯子平移飛出。
剛剛坐下的鬼怪抬手一指,杯子憑空定住。
神色自然地接過來,隻是剛要湊到嘴邊,杯子中就出現了薄薄的霜霧。
這茶,是喝不成了。
鬼怪將杯子放回去,幽幽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遊移,最終落在龍陽身上。
“兩位貴客,據我所知,你們是為了逃避追殺才躲在這?”
“我可以幫你們前往更隱蔽的地方,也可以幫你們悄無聲息的離開這。”
“當然,作為交換,你們也要幫我一個小忙,不知兩位意下如何?”
龍陽沒說話,這種場合也不該由他來接。
一塵子拈了拈胡須,“在談事之前,是不是應該介紹一下你的身份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