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有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說法,但大殿中那個反賊,連國君都砍了,還在乎一個小小的來使?
提出三策的謀士瞬間明白什麼叫多說多錯,不說不錯。
當其他同僚都揣起小手,一臉看戲的表情時,誰去當使者已經不言而喻。
“王爺,小人願意親赴死地,為天下人博取一線生機,奈何小人上有八十歲老母……”
一個王爺立刻上前拍了拍謀士左肩膀。
“汝妻女吾養之,汝勿慮也!”
謀士愣了一下,“不,小人說的是上有八十歲老母。”
又一個王爺上前拍了拍謀士右肩膀。
“汝母吾母,汝妻吾妻,汝女吾女!”
謀士再次愣住,“王爺,小人家貧人醜,至今未娶,沒有妻女啊。”
這事還不好辦?
一個王爺說道:“放心,等你歸來,本王為你做媒,你看上哪家閨閣中的女子,隻管說!”
“對對對,本王到時候給你送上一份大禮。”
“本王也隨一份!”
為了讓這個謀士心甘情願去死,眾王爺全都拍著胸脯大包大攬。
反正有命掙沒命花,說再多也不用兌現,索性多說點。
謀士聽得熱血沸騰,臉色也逐漸漲紅。
“諸位王爺放心,小人定然不辱使命!”
說完,向眾人拱手拜下。
再直起身子時已經旋風一樣轉過身去。
眾藩王看到這一幕,心中感慨。
“真勇士!”
然後暗暗補充一句:可惜,太傻了!
謀士推開宮殿大門向前走去。
兩扇門自動閉合。
黑暗降臨,截斷了所有偷窺的目光。
孔黑子高居王座,俯覽下方。
手掌剛按到劍柄上,那使者就一溜小跑來到台階前,然後猛地滑跪。
“前輩且慢,晚輩奉家中老仙之命前來襄助!晚輩家中老仙姓劉!”
使者竹筒倒豆子一樣自報家門。
他怕自己晚上那麼一哆嗦,或者嘴巴哆嗦一下就身首異處。
孔黑子聞言頓時愣住。
劉姓老仙?
南郭小院有姓劉的嗎?
沒有吧!
可對方能說出“仙”這個字,顯然是自己人,至少也是與自己人相關的。
孔黑子笑了笑,“起來說話!”
“嗯,你自己找個地方坐吧!”
使者四周環顧了一下。
屍體都被挪到宮殿牆角處了,地麵滿是拖拽留下的血跡。
饒是使者膽大,這會兒也不由自主的心驚肉跳。
找了一圈,沒找到可以下腳的地方,使者索性盤膝在原地坐下。
孔黑子問道:“你家老仙讓你來做什麼?”
“老仙隻是保障我站在此處,至於做什麼,就是我和前輩的事了。”
使者拱了拱手,神色語氣瞬間一變。
“前輩,不知您行刺國君,占據王宮,是有什麼難言之隱,還是有什麼所求之物?前輩不妨說來聽聽,我雖然答應不了,但可以把前輩的要求轉達給外麵的王爺們。”
孔黑子讚賞的點了點頭。
“某的要求很簡單,之前也跟國君說了。”
“某以及某的弟子門人,可以輔佐他發展,以求天下大一統。”
“那國君假意答應,暗地裡卻包藏禍心,被某識破,所以一劍斬了他。”
“至於那些朝堂中的官員,某已經說了,三日之內辭官隱退,既往不咎,否則格殺勿論。”
“算算時間,也差不多到了!”
說著,孔黑子猛然站起。
使者被嚇得頭皮一緊。
要不是本來就盤腿坐在地上,恐怕要一屁股砸下去。
“某送你一程!”
說完,提著使者的領子就向外走去。
“轟!”
宮門打開。
孔黑子拖著使者跨過門檻。
使者還以為自己要玩完,腦子基本處於宕機狀態。
外麵的藩王看到護衛提著自家使者的畫麵,心中同時歎息。
完了,談崩了。
孔黑子沒有殺人,而是將使者拽起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把某的要求,一字不落的告訴他們!”
說完,孔黑子昂首闊步向前走去。
攔在前方的藩王們終於反應過來。
“糟糕,他出來了!”
“好像是衝我們來的。”
“快跑!”
藩王們沒命的向兩側逃跑,桌子椅子凳子車子全都顧不上了。
孔黑子本想一路走出去。
半路上看到有馬車。
君子六藝,其中就有駕車。
古代的讀書人,各個老司機。
孔黑子立刻征用一駕馬車,揚長而去。
另一邊,藩王們緩緩聚攏起來,然後同時走向使者。
“他說了什麼?”
“對對對,他出去乾什麼了?”
“王宮他不要了?”
“我們是不是可以宣布‘占領’王宮了?”
使者沒有回答,而是問道:“小人的媳婦?”
“本王為你做媒!”
“小人的聘禮?”
“本王給你包了!”
“小人的……”
“哎呀,你快說吧,咱們答應你的肯定都算數!”
“那就多謝各位王爺了!”
大禮拜謝之後,謀士終於將孔黑子的要求說了出來。
“就這麼簡單?”
“他想輔國?”
“幫大哥治理國家,一統天下?”
“這是亂臣賊子?簡直可笑!”
“大哥糊塗啊!”
聽了謀士的轉述,眾人終於明白過來。
人家要輔國,你就讓他輔國嘛。
國相也好,國師也罷,給誰不是給啊。
憑人家這實力,到哪不能混個三公九卿?
人家肯來蕭國,是咱們蕭國祖墳冒青煙了。
大哥糊塗啊!
既然沒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,藩王們瞬間心思活絡起來。
就這點要求,完全可以答應!
非但沒什麼損失,還名利雙收。
問題是,誰有資格答應這個條件?
國君才有資格答應。
但現在的局麵是,誰答應,誰就有資格成為國君。
十五個藩王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
之前已經死掉的小心思又活絡起來。
“諸位侄兒,長者為尊……”
“伯父,這就是你的不對了,有什麼好東西應該讓著晚輩們嘛。”
“大哥膝下無子,正該兄終弟及。”
“呸,兄終弟及,那是蠻夷的禮法。”
藩王們立刻吵成一團。
這時候也彆說什麼父慈子孝,兄友弟恭了。
使者久久無語。
“各位王爺,你們不應該關心一下那人去了哪,去乾什麼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