嶽川觀察眾仙家的時候，眾仙家也在觀察自己。
年輕的仙家感覺不明顯，但是上了年紀的仙家敏銳察覺到，自己的身體變化了。
尤其是黃家那些老爺子。
年輕時候天天打架，僥幸活到老也都渾身帶傷。
尤其是傷筋動骨那種。
一到天陰下雨，就各種不舒服。
比央視的天氣預報還準。
這個冬天，它們是最難熬的。
對於這些，白家老太太也沒轍。
如果是新傷，還能徹底治愈。
可這些陳年舊疾，屬於筋肉裡麵沒長好。
老土話就是長擰筋了。
除非把肉重新切開，把骨頭重新打斷，傷口完全恢複原樣。
否則沒法。
這道理就像兩塊鋼板焊接在一起。
接縫處肯定會留下一道疤痕。
哪怕無痕處理，也治標不治本。
高強度外力下，焊接處最容易崩裂。
想要根治，隻能回爐重煉。
白家老太太沒辦法，隻能用一些止疼的藥物。
可黃家老爺子一個個覺得蒙受奇恥大辱。
自己是怕疼的？
這點牙疼小病算什麼？
誰吃止疼藥誰就是孬種！
可是今天一覺醒來，黃家的老爺子們都發現，自己腿腳輕便，身輕如燕。
那些折磨自己大半輩子的老毛病全都沒了。
至於精力不濟，老眼昏花的毛病，更不用提。
“我感覺又回到了年輕時候。”
“嘿，我現在能打山君！”
“來來來，咱們練練！”
很快，仙家成員都聚集到土地廟，求見嶽川。
金身光芒彌漫，嶽川緩緩現身。
“你們想說的事，為師已經知道了。”
“如今天地大變，舊去新來。”
“舊時代，便如海水退潮，河湖枯竭，無論真龍還是臭魚爛蝦，都隻能擱淺在河灘上。”
“新時代，便如海水漲潮，江河漫灌，真龍乘風破浪，臭魚爛蝦依舊隻能躲藏在泥濘中。”
“舊時代，你我皆被規則所縛，不得超脫！”
“新時代……”
嶽川深吸一口氣，大聲說“我們，就是規則！”
聽到嶽川的話，眾仙家如聞驚雷。
想想以前，還真是。
自己分明是精怪，天生擁有靈智。
可自己依舊每日為了食物奔波，為了寒冬酷暑而忙碌，為了領地、食物和水源與其他精怪廝殺、戰鬥。
自己不是牲畜，卻過著牲畜不如的生活。
自己不是人族，卻飽受人族戕害。
自己明明隻想活著，好好地活著，可身邊的親人、朋友，總是死於非命。
就連上天，也給自己定下各種災劫，不讓自己超脫。
自己就像泥濘中掙紮的水族，分不清自己是龍種，還是雜魚。
原來，不是自己不努力。
而是大環境所致。
“師父，您的意思，這種改變隻是開始，未來還會有更多、更大的改變？”
“師父，難道青丘狐族、塗山狐族的祖先那麼強大，並不是天賦有多麼出眾，而是他們所處的時代和我們不一樣？”
“師父……”
仙家們你一句我一句，問著自己最關心的問題。
隻有胡二問道：“師父，舊時代為什麼那般艱難？”
此言一出，所有人都安靜下來。
嶽川說道：“因為天神！他們竊據了屬於人間的氣運、本源，以至於人間一年不如一年，一代不如一代。”
“他們不光竊據人間的氣運、本源，還努力肢解萬物眾生，令各族無法團結一心。”
“他們讓‘人’成了人族的專有身份，其他萬物眾生都成了禽獸、牲畜，萬物眾生也認可了這種觀念。”
“他們給‘人族’編撰禮儀，用各種條條框框約束普通人的身體，禁錮賢智者的心靈。”
“他們將‘人間’肢解成華夏、蠻夷戎狄，更是在華夏內部肢解出幾百個國家，這幾百個國家中又有三六九等。”
“他們……”
“總之，人族本就不多的氣運、本源，在無數的內耗中消磨殆儘，最終連最基本的循環都無以為繼。”
“人間，終成煉獄！”
聽到這話，眾仙家心中戰栗。
他們沒想到，天神竟然如此歹毒。
如果是十年前聽到這話，眾仙家根本不會有什麼感觸。
因為那時的它們整天為了果腹和生存奔波，根本沒有一刻鐘的清閒。
可是這十年來，仙家成員都擺脫了饑餓，擺脫了生存危機。
它們可以沉下心修行，靜下心悟道。
即便沒有領悟出什麼大道，可是它們對這個世界的理解深刻了許多。
正因為認知的提升，它們才能明白嶽川的話，明白這些話背後的刀光劍影。
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，自己觸摸不到的領域中，一直在進行著生死搏殺。
“師父，前段時間中原是不是乾仗了？”
“是啊師父，很多老夥計都被派去了，我當時腿腳不靈便，沒去成，現在我好了，讓我去吧！”
“對對對，我也要出戰，我也要出戰！”
前段時間，嶽川從黃家抽調了很多上年紀的，將它們派到中原乾仗。
黃家成員一直都是聞戰則喜。
之前身體不行，經不起奔波，沒去成。
現在好了，自己也能為仙家做貢獻。
嶽川擺了擺手，“戰鬥已經結束了。”
“啊？”
眾成員那叫一個失落。
這才多長時間啊，已經打完了？
不過，嶽川接著說道：“隻是第一回合打完了，接下來還有第二回合、第三回合！”
“將來還有數之不儘的戰爭等著我們，而且規模更大、強度更高。”
“你們要是想參與進去，那就即刻開始做準備！”
這一次，不光黃家成員，其他各家成員也都認真起來。
“是！”
“我這就努力修行！”
“我把睡覺的時間省出來修煉。”
“我把吃飯的時間也省出來。”
“不行不行，不吃飯不長個子。”
嶽川抬手拿出幾百份巨人血精。
“這個，你們吃了吧！”
說完大手一揮，每個仙家成員麵前都懸浮著一份。
眾仙家不知道這是什麼。
但身體本能的渴望讓它們不由自主伸出手、張開嘴，對著圓滾滾的血精啃了下去。
入口即化！
隨即，一股澎湃的本源能量在身體最深處噴湧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