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神們以為西王母會在這種關鍵時刻了出手製止。

然而，沒有！

“哢嚓！”

骨骼碎裂的聲音在這種封閉空間中格外明顯。

失敗者的頭顱以怪異的姿勢向後彎曲，隻剩下一丁點筋肉與身體連著。

鮮血噴灑，勝利者非但沒有躲開，反而湊近了，用麵龐感受血液的溫熱。

隨即，那勝利者雙手托起頭顱。

像獻寶一樣呈給西王母。

後者非但沒有訓斥，反而滿意點頭，彎腰抱起勝利者，在其額頭印了個吻。

“吼吼！”

“吼吼吼！”

勝利者像大猩猩一樣捶打胸口，向周圍宣示自己的強大。

其他嬰孩也紛紛低頭、俯首。

天神們看到這一幕，感覺一陣陣強烈的不適。

雖然這些怪胎一個個長得青麵獠牙、麵目可憎。

但好歹也是一條生命。

可現在，它們不但生理上被摧殘，就連心靈上也被扭曲。

它們根本分不清什麼是香臭，更分不清什麼是美醜。

至於善惡、黑白。

它們也同樣不會知道。

西王母待了一會兒便繼續向前。

身後響起咀嚼、吞咽的聲音。

天神們不自在的加快了腳步，想要趕緊離開這個充滿了血腥與惡臭的醜惡之地。

西王母卻說道：“你們是不是覺得，這些孩子像野獸一樣，很可憐呢？”

天神沒說話。

但沉默就是他們的答案。

西王母又說道：“你們是不是覺得，我應該教導它們讀書、學習？教導它們廉恥、禮儀、忠信？”

“當初，阿滿也是這麼說的。”

“阿滿教了我很多東西，比如建造、耕作、畜牧。”

“雖然我懶，不想學，但我還是記下來了。”

“可文字、禮儀這些，嗬嗬……阿滿太傻了……”

一個天神說道：“人和牲畜最大的區彆就是靈智，難道不是嗎？”

西王母突然站住，轉過身來看向說話的天神。

“那麼，決定不老藥成敗的，究竟是靈智，還是血肉之軀？”

天神瞬間啞口無言。

西王母冷笑，“一群野獸，它們或許會畏懼雷霆，或許會畏懼火焰，但它們不會畏懼權力，不會畏懼律法，更不會畏懼官吏。”

“可如果開啟了靈智，一隻猴子，就能讓一群老虎俯首，一隻兔子就能讓一群狼受死。”

“靈智最大的作用並不是讓生靈感受世間的美好，而是讓他們更清楚的感受權力，畏懼權力，被權力掌控生死和自由！”

“既然如此，要靈智乾什麼呢？”

“這個世間也並不美好，不需要感受，沒了靈智，也就不會有各種煩惱，每天吃飽了就睡，不好麼？”

天神想要反駁，卻不知道從哪裡反駁。

因為西王母說的很對。

當初九天玄女傳授人族文字、律令等，才不是為了幫人族發展文明。

而是讓人族明白什麼叫權力，讓人族畏懼權力，屈服權力。

再強大的神，也不可能統治一萬頭豬。

但是再拉胯的神，也能掌控一萬個人。

這就是靈智最大的作用。

西王母笑著說道：“它們隻用知道我是它們的母親就行了！它們隻用感謝我創造了它們，孕育了它們就行了！”

“如此一來，它們隻知有母親，卻不知有父親，你們也就不能越過我控製它們了！”

天神被戳破了小心思，一個個惱羞成怒。

“西王母，我們才不會打它們的主意。”

“沒錯，西王母，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！”

西王母打斷道：“我是女人！”

一行人繼續向前，重新回到地麵。

這裡是一個湖泊。

湖泊邊上就是叢林。

西王母一聲厲嘯。

天空中有黑影飛來，水中也有暗影浮動，叢林裡也響起了嘩啦啦的響動。

很快，數百個身影出現在西王母麵前。

它們容貌長相千奇百怪，但眼睛中的孺慕和依戀如出一轍。

同時，它們都目光凶狠的看著天神們。

一個個呲牙咧嘴，仿佛隨時都會發起攻擊。

西王母擺了擺手，這些千奇百怪的生靈同時安靜下來。

“這些都是我費儘心血培養出來的孩子，現在，你們看看，哪些不老藥適合它們吧。”

說完，西王母手一翻，掌心上漂浮著十多個顏色各異的光球。

圓球中煙霧繚繞，光波氤氳。

仿佛有生命在其中律動。

之前西王母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，現在終於明白，它們是神的精神意念。

將這些神的意念植入自己的作品中。

想想都覺得有趣呢。

天神們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。

自己的本體是蚯蚓，這已經夠惡心了。

卻沒想到，西王母準備的“容器”更惡心。

以往天神降下自己的精神意念。

要麼被飛禽走獸獲得，要麼與草木山石融為一體。

也有被人服用。

無論什麼，那都血脈純粹。

再看看眼前這些，一個個都是什麼玩意？

真讓它們吸收了不老藥，那些背後的天神會是什麼心情？

而且，不老藥最大的作用就是血脈傳承，繁衍出數量龐大的族群，成為天神降臨的容器。

這些雜種……

它們自身的誕生就是異數。

能長大更是運氣。

它們每一個都是不可複製的孤本。

想要找到合適的配偶，誕下血脈……

幾乎不可能。

即便被它們服用不老藥，也沒法繁衍出穩定的族群。

然而，西王母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天神們。

“傻站著做什麼？乾活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