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,陳氏宗主對“天命玄鳥”還有些許疑慮,不敢完全相信。
哪怕小墨的姓氏與“玄”是同一個意思,也不敢完全相信。
賭博,終究是賭博。
誰也不敢相信自己必贏。
真能必贏,那就不是賭博了,而是福利彩票。
但是現在,陳氏宗主覺得,自己格局小了。
眼前這個墨姓小孩很可能比“天命玄鳥,降而生商”更優秀卓越,建立的功績也更加偉大。
因為商人始祖自身能力不強,需要用宗教、讖語等來佐證自身的合法性、神聖性。
而麵前的墨姓小孩,完全摒棄宗教迷信那一套。
而是有一套完整的、完善的理論。
以人為本,以眾為基,人民當家做主。
消滅剝削,消滅貧困,國家的一切屬於所有人民。
嘶……
陳氏宗主感覺,自己沉寂了幾十年的血液,又一次沸騰了。
比年輕二八時更加血氣方剛,更加熾熱澎湃。
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心中湧現,彙入四肢百骸。
方向!
明確的方向!
未來!
光明的未來!
一切都在腳下,一切都在掌中。
能夠真真切切感受到。
夢想和信念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名詞,而是有形有質有溫度的使命。
陳氏宗主當即撲倒在小墨身前。
“大王,這是什麼道?這究竟是什麼道啊?”
陳氏宗主讀過一些書,年輕時候也在外闖蕩過一段時間。
所以,他知道禮,知道天子。
但是他一直覺得,禮不是什麼好東西,天子也不是什麼好人。
這種想法也不敢跟彆人說,隻能悶在心裡。
唯恐被天下人當成異類。
現在聽了小墨的演講,陳氏宗主有種破繭重生,終見光明的感覺。
沒錯!
天子就不是好人!
禮就不是好東西!
自己說不出什麼大道理,但是有人能說出。
不但能說,還總結成了大道。
在這個道麵前,天子和周禮是那麼的不堪一擊,是那麼的蒼白無力,是那麼的荒唐可笑。
沒有見過“白”的人,會把“灰”當成“白”。
但是見過“白”的人,隻會把“灰”當成稍淺一點的“黑”。
陳氏宗族眼下就是如此。
“大王,這究竟是什麼道啊?還請您告訴老朽!老朽,朝聞道,夕死可矣!”
聽到這話,小墨心中一顫。
道?
自己這些,都是嶽先生傳授的。
自己不過是鸚鵡學舌,將嶽先生的學問掐頭去尾說一遍。
怎麼就成“道”了。
但是小墨不忍心讓陳氏眾人心灰意冷。
更希望鄭國計劃順風順水。
於是,他沉思幾秒鐘,大聲說道:“此乃—人道!人族之道!”
轟!
正在鑽研火車的嶽川渾身一震。
心血來潮,洶湧澎湃。
更有功德金光從天而降,沐浴周身。
“什麼情況?我怎麼又有功德了?”
上次沐浴金光,還是在洛邑城外。
這才多久啊,又來。
而且,這一次的功德更多,絲毫不亞於當初諸侯百國齊心協力討伐天子。
嶽川掐指一算,立刻明白了功德源頭。
“墨家?兼相愛,交相利,竟然扯上人道了?還有那一套理論,我都不敢教,這小子還真敢說!”
不過,明白了小墨做的事,嶽川知道,鄭國穩了。
中原百國也都穩了。
“皇帝”遊戲……
怎麼說呢?
上輩子時,嶽川看過一個說法。
儒家有一個公羊學派,就是那個“十世之仇猶可報”的,大複仇,大一統的學派。
他們還有另一個觀點,那就是“皇帝輪流做,今年到我家”。
隻是後來,儒家各種流派為了得到皇帝的重用,都選擇性的刪掉了這個。
不敢說,更不能說。
但是在《西遊記》中,猴哥打上淩霄寶殿,坐在玉皇大帝寶座上時,第一句就是“皇帝輪流做,今年到我家”。
公元前134年,董仲舒罷黜百家,獨尊儒術。
李世民是公元599生649崩,兩者差距730年。
而猴哥出生到學藝,再到大鬨天宮,以及被壓五百年。
跟公羊派的興起、式微、消失差不多都能對得上。
所以,《西遊記》究竟想表達什麼,不言而喻。
但嶽川怎麼也沒想到。
猴子沒出世,一個比猴子更具破壞力的小家夥出現了。
作為諸子百家中唯一農民出身的“子”,墨家創始人有太多太多神秘色彩。
超越世界兩千五百年的科學理論。
獨步天下的機關術,戰爭器械。
堪稱無敵的防禦戰術,遍布天下的墨家門徒。
還有令人舍生忘死的墨家精神。
這一切的一切,單拎出來一樣,都能富一國,強一族,興一世。
而墨子,全部兼具。
現在又跟隨嶽川學習理論,研究科學。
小墨提前三五十年,摸著了“道”的門檻。
嶽川不由自主吸了口涼氣。
“我搞出來的,究竟是什麼怪物?”
旁邊,胡二、大灰等人好奇的看著嶽川。
“師父?發生了什麼?”
“是啊師父,又有哪個同門乾了一票大的?”
嶽川嗬嗬一笑,“何止是一票大的,簡直把天捅塌了!”
簡略講了一下小墨的事情,嶽川感慨道:“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—說的是中原啊!”
他又拍了拍桌上的模型。
”咱們這邊,加把勁,趕緊弄出火車頭來!薑國到鄭國,到中原諸國的鐵路,馬上就可以開始了!”
胡二、大灰種種點頭。
“師父,我記得您說過,鐵路都有專門的名稱對吧?”
“對對,我記得師父說過,一般是起止點地名各取一字。”
“師父,薑國、中原、鄭國,是不是薑中鄭鐵路?”
嶽川暗道一聲我草,“為師說過嗎?為師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?鐵路命名規則得改,必須改,從現在就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