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08章(1 / 1)

晉國!

國君、六卿世家、全國高層彙聚一堂。

為了“變法”的事情,他們已經連續討論半個月了。

隻是討論來討論去,也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
每次都是僵持。

時間長了,晉國國君也坐不住了。

這一次,他開門見山,直接拋出自己的觀點。

“我們晉國為天下諸侯之伯長,自然要敢為天下先,為何變法之事裹足不前,寸步難行?”

“諸卿,你們在顧慮什麼?又在害怕什麼?”

“你們的勇氣呢?”

“你們的智慧呢?”

“傳令下去,調派大軍,嚴守宮外!”

“變法之事,一日拿不出結果,就一日不開宮門,一年拿不出結果,就一年不開宮門!”

外麵立刻傳來“跺跺跺”的腳步聲。

宮中的權貴公卿們瞬間亂作一團。

刀斧手在側,擲杯為號。

這種場景,想想都覺得恐怖。

外麵的人真要衝進來,絕不是一個人頭、兩個人頭就能平息的。

宮裡流的血,絕對得沒過腳背。

一時間,所有人都熄滅了推諉扯皮的心思,也不敢再為了反對而反對。

所有人都隻有一個心思,一個目的,那就是趕緊商討出結果。

騷亂幾秒鐘後,眾人全都坐了回去。

雙肩撐著,雙手架著。

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。

這種情形下,智氏緩緩站起,大聲說道:

“天子下詔,令諸國變法,其義有三。”

“一則,廢止傳統農業,集小為大,彙分為總,以規模化取代傳統家庭自耕,以國營化取代傳統分封,所有土地,悉數收歸國有、公有,由天神指導種植神粟等作物。”

“二則,取消一切形式農稅、地稅、人頭稅,國中百姓生老病死、婚喪嫁娶等一切生命必須之環節、過程、狀態,均為天賦人權,任何國家和個人,不得以任何形式收取任何稅賦,否則將遭到神罰、天譴!”

“三則,國君當保障國中百姓衣食住行,幼有所教、壯有所生、老有所養。人丁滋生,百姓幸福安康,即為有德之君,反之,無德之君,必遭天譴神罰!”

這些內容,已經說過很多遍,不下百遍。

隻是以前剛說到第一條,大殿就吵翻天了。

直至今天,眾人才心平氣和的聽完,聽到尾。

天譴神罰!

聽到這個恐怖的後果,眾人終於明白,為什麼國君會如此焦躁。

以前說天譴,神罰,大家都是當成牙疼咒,不怎麼當回事。

可是現在不一樣了。

天神就在洛邑。

一共有九個。

然而強大的不是他們,而是他們背後所代表的天神。

天,真的存在!

神,真的存在!

天譴和神罰,不再是隨便說說。

在這種高壓之下,變法是必須推行了。

誰擋誰死。

無一例外。

智氏向周圍拱手,“老朽願做表率,獻一半封地,還與國君,十年後,再還剩餘一半。三十年後,奉還所有封地。”

國君點了點頭,“善!”

君臣一唱一和,算是給今天的“變法”定了基調。

趙魏韓三家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

雖然之前已經打好了商量,可真正“奉土還國”的時候,大家還是肉疼。

封地,那可是祖宗基業啊。

是各家祖先跟隨文公周遊列國,吃了大半輩子苦,受了大半輩子罪,最終苦儘甘來的結果。

自己守不住祖宗基業,卻將其悉數丟失。

雖然事出有因,可是到了泉下,如何麵見列祖列宗。

心中縱然一百個不願,可他們還是陸續站起。

“趙氏,願效智氏!”

“魏氏,願效智氏!”

“韓氏,願效智氏!”

這幾家表態之後,其他各家也紛紛站起。

“中行氏,願效智氏!”

“荀氏,願效智氏!”

從大到小,一個接一個起身,表態。

國君心中樂開了花,嘴上卻不斷地“善”、“善”、“大善”!

也正是這一刻,他感受到了天子的快樂。

感受到了天子與所有諸侯為敵的勇氣所在。

君權神授,就是這麼爽!

隻用一句話,就能賦予自己獨一無二的權力。

權力!

至高無上的權力!

一言,一念,就能令百官臣服、震恐。

這種美妙的滋味,晉侯從未品嘗過。

這種滋味,便是自己老祖文公,也沒有享受過吧?

甚至都不敢想象。

這一刻,晉侯心態開始膨脹。

以往仰視的文公也不過如此。

文公尚且需要與六卿世家合作,分享權力,共治國家。

而自己……

晉侯深吸一口氣,心中狂吼道:孤,就是晉國!

大大小小的權貴、官員,陸續表態上交封地。

智氏、趙氏、魏氏、韓氏這些大家族因為封地最大,全都分三期上交。

其他家族都是分兩期,或者一次性全部上交。

當然,也有幾個大吼著“祖宗之法不可違”,說這些封地是前代國君賞賜給自家老祖的。

現在說奪走就奪走,根本就是背信棄義。

以新法廢舊法,以新人代舊人。

無異於朝令夕改,喜新厭舊。

不過,都不等晉侯說話,大家一人一口唾沫,一人一頓老拳,就讓那些人永遠閉嘴。

朝堂上一片和氣。

第一條迅速通過。

然後就是第二條。

廢除所有“生老病死”、“婚喪嫁娶”有關的稅費。

如果說土地是六卿世家、公卿貴族出血,這個就是國君出血了。

畢竟百姓從一出生就要背負人頭稅,長大了還有丁稅、田稅,服徭役等。

不服役的也要出錢。

雖然有些錢不是國家明文規定要收的。

但民間有約定俗成的“靴底錢”。

就是小官小吏深入鄉村。

這一路上要走路吧?

走路靴子就有磨損。

這個磨損算誰的?

肯定是到了哪個村就算哪個村的。

通常是鄉老、族老拿出一筆錢打點,事後再挨家挨戶均攤。

至於打點多少,每家每戶又要均攤多少。

這兩者之間有沒有出入……

隻能嗬嗬。

朝堂上的人都是官場老油條。

下麵的糟爛事,大家都心知肚明。

有些小官、小吏俸祿不高,甚至壓根就沒有俸祿。

全靠征糧征稅、征發徭役時候“自籌”。

廢除一切無關雜稅,這是掘了國家的根基,砍了官僚係統的大動脈。

一時間,所有人都緊盯著國君。

許久……許久……

國君淡淡說道:“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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