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再怎麼呐喊、狂吼，卻都被雨打風吹去。

大勢滔滔！

大道滄滄！

大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渺小，前所未有的無力。

他心中狂吼：

“為什麼？”

“停下來！”

“給我停下來！”

然而，沒用！

劍上的力量積蓄到了頂點，身上的氣勢也攀升到了極致。

重樓淡淡說道：“對劍道的渴望，對力量的向往，不正是你畢生的追求嗎？這，不是‘你’最執著的事情嗎？”

大黃身體顫抖。

但也僅僅是顫抖。

他終於明白怎麼回事了。

持劍的人，是自己。

揮劍的人，還是自己。

從頭到尾，重樓都沒有控製自己，更沒有影響自己。

他隻是告訴自己一條路，順便將自己內心中的渴望放大到極限。

自己的內心，便順著這條路，向著這個方向去走、去拚、去闖。

至於龍陽。

他的確是自己的朋友。

但此“自己”非彼“自己”。

龍陽的朋友，現在隻能以旁觀視角看著。

而揮劍的自己，無親無故、無牽無掛。

有的，隻是對道的追求，對力量的渴望。

大黃竭力控製，想要奪回身心意念的主動權。

然而，他的力量就像蚍蜉撼樹。

一丁點影響都沒有。

“不！不要！”

龍葵驚呼一聲，想要衝上去阻攔。

“公主小心！”

“殿下危險！”

薑二郎和薑大丫立刻反應過來，一個抱腰，一個抓胳膊，死死拉住龍葵。

險之又險的避免了一場狗血劇情。

眾人就這樣，呆呆的看著。

看著劍道落下。

“不！”

大黃怒吼。

“這不是道！”

“道為我所用，而非我為道所製！”

“我就是我，也隻能是我！”

“你不是我，也休想影響我、取代我！”

“我名黃一，生在土地廟、長在土地廟！”

“我為諸門之首、諸弟子之長，我的誌向是成仙，成為仙家！”

“仙家，有強大的實力，可以自保，不受任何折辱，有悠長的壽命，可以看日升月落，天地沉浮，超脫世間萬物，不受任何約束，享受大逍遙、大自在！”

“你空有強大的實力，卻無法自保，受儘折辱！”

“你空有悠長的壽命，餘生卻隻能在無儘的痛苦和悔恨中掙紮！”

“你被劍道束縛，被執念驅策，你如何逍遙，又如何自在！？”

“你不是我！也不可能取代我！”

“你，給我滾出去！”

唰！

劍道距離龍陽三寸的時候驀然停住。

大黃渾身顫抖，眼睛中更是綠光熾盛。

幽幽的綠光仿佛眼淚，在眼眶中蕩漾，順著眼角不斷飄飛、散逸……

還有更多的綠光從大黃七竅中出現。

絲絲縷縷。

綿綿不絕。

就像荒墳中的鬼火。

又像枯塚中的骨光。

這些綠光在大黃頭頂彙聚，組成一隻模模糊糊的黃鼠狼輪廓。

這隻黃鼠狼半截身子已經露了出來，半截身子還在大黃體內。

它不甘心的揮舞著爪子，不斷抓撓大黃頭頂、後頸，想要鑽回去。

可是大黃意誌堅定。

不斷否定自我，堅定自己的仙道意誌。

黃鼠狼攻擊許久都沒有奏效。

看到這一幕。

重樓眼睛中異彩連連。

“有意思！真是有意思！”

“不但有如此心誌，更有如此悟性！”

“難得，真是難得！”

尋常智者，即便能參悟出這個道理，也是十天半月，甚至十年半輩子之後了。

到那時，早已無濟於事。

心誌重要，急智更重要。

大黃就像踩鋼絲一樣，竭儘全力控製自身，保持自身平衡。

龍陽受到大黃啟發，也開始對抗束縛自己的力量。

千頭萬緒之中，終於捉到一根線頭。

龍陽抽絲剝繭，開始脫困。

兩人都在努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