嶽川不但在心中說了,還當著薑王的麵口述一遍。
聽到這話,薑王大駭。
隨即大喜。
這般冒犯魔尊,已經取死有道。
然而,不等薑王笑出聲來,重樓向旁邊橫移一步,讓出宮殿大門。
“進來說話!”
這種大事,確實不應該當著外人的麵議論。
嶽川嘴角勾起,輕笑著走進龍陽寢宮。
薑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。
什麼情況?
怎麼回事?
當他抬腳準備跨過門檻時。
重樓冷哼一聲,“你!外麵候著!”
薑王徹底麻了。
他感覺自己的前途一片昏暗。
姬氏能為天子,不光因為他們得到天神眷顧,還因為他們是“天”最眷顧的崽。
反觀自己。
魔尊來是來了,也打算幫自己。
但魔尊太博愛了。
龍葵幫忙寫幾個字,就得到一個承諾。
這位嶽先生隻說了幾句話,魔尊禮遇備至。
薑王忍不住壯起膽子,也學著說一句“你媽死了”。
話還沒說出口,他就激靈靈打了個哆嗦,腿肚子一軟,跪倒在宮門口。
這一跪,雙腿不聽使喚,怎麼都站不起來了。
看到這一幕,龍葵湊到跟前。
不是伸手拉一把,而是伸腿狠狠補上一腳。
“父王,以前你責罰兄長的時候,都是讓他跪在這裡思過吧?”
“而且經常問兄長:知道錯了嗎?錯在哪了?怎麼錯的?”
“兄長但凡有一個答不上來,就不許吃飯。”
“最長一次,兄長跪了整整一個月。”
“整整一個月啊!”
“父王,你打算跪多久呢?”
薑王羞憤欲死。
不光是龍葵的落井下石,還因為眾多路人的圍觀。
宮裡的侍衛、宮人;宮外的居民;周邊鄉村的百姓。
除了薑國人,還有很多經商的、旅遊的外國人。
現在也都趕熱鬨跑了過來。
有重樓在,龍葵不敢擅作主張處置薑王。
那就讓薑王繼續跪著吧。
龍葵就站在旁邊,接見前來“勤王”、“平叛”的國人、百姓。
安撫眾人情緒。
順便讓大家有秩序的排隊參觀、排隊離開,不要長時間停留。
至於某些人看一眼沒看夠,繞一圈又在後麵排隊。
龍葵隻當沒看見。
宮殿內。
嶽川和重樓相對而坐。
殘破的寢宮中血光灼灼。
熾烈的光芒照射在牆上、地上、屋頂上,蝕刻出一道道瑰麗的魔紋。
看到這一幕,嶽川心中感慨。
這就是比悟道境更強大的力量嗎?
時時刻刻都像太陽一樣,影響著周圍、主宰著周圍。
重樓意念傳音道:“你知道本座的父親?”
嶽川點頭,“我不但知道,還見過他,甚至得到了他的衣缽傳承。真要論起來,咱們還算兄弟。你是他的血脈傳承,而我是他的道統傳承。不過按照咱們這一族的傳統,你更應該叫我一聲……”
說到這裡,嶽川果斷打住。
重樓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。
他是來找人的,結果人還沒找到,親戚先找到一個。
“你是在欺騙本座嗎?”
嶽川也不廢話,直接施展出“觀照萬象”。
這是當初在楚國時,蚩尤殘念傳授給自己的絕技。
重樓隻感覺嶽川眼睛中浮現出瑰麗的光芒。
這些光芒蠕動、旋轉,更像漩渦一樣向內塌陷。
自己的視線剛剛觸及到旋渦,便被拉扯進去,進入到一片未知的空間。
重樓反抗的話,能輕易掙脫這種力量。
但是他沒有。
非但沒有,還努力的瞪大眼睛,如饑似渴的觀摩、感悟。
一道聲音在四麵八方響起。
“重樓,現在,知道該如何稱呼我了嗎!”
重樓沉默了幾秒鐘,終於還是喚出一聲“叔父”。
沒錯,叔父。
嶽川哈哈大笑幾聲。
重樓的來曆很神秘,也很特殊。
他是一個不同於任何生靈的單獨存在,也是幾乎不可能複製的存在。
軒轅與蚩尤大戰。
蚩尤一方潰敗,宛如垓下之圍。
在人族的宣傳中,蚩尤被俘,並且被五馬分屍,殘骸分彆葬在多個地點。
實際上,蚩尤在最後時刻選擇了自爆。
不是單純的自爆,而是一種隻存在於他想象中的法術。
巫族有“脫胎換蠱”重生之法。
以蠱的力量,重塑自身。
蚩尤在最後一搏時,動用了巫族所有的蠱。
戰場上屍山血海。
有巫族的,有人族的,還有天神以及其他生靈的。
能參與這場戰鬥的,都是最強的生靈。
這一切,都成了蠱的養分。
蚩尤自爆的力量席卷戰場,吞噬了更多生靈的身軀和靈魂。
九黎戰士的英靈、意誌、執念等,全都成了蠱蟲的養分。
這個九黎族最後的血脈,便是重樓。
同時,蚩尤自爆的力量撕裂天地,形成一個比共工怒觸不周山時還要大的缺口。
剛剛誕生的重樓被送到另一邊的世界,擺脫軒轅一方的追殺。
重樓天生強大的同時,還有一個特殊的能力,那就是隨心所欲穿梭世界。
也正因此,天神費勁巴拉,還要開龍門,還要容器才能降臨。
而重樓,就跟散步一樣,隻要有坐標,直接就來了。
以後還能“常回家看看”。
嶽川開始了自己的忽悠:
“按照咱們巫族傳統,巫王生育的所有子嗣都是公生子,所有公生子都是以兄弟相稱,隻有強弱之分,沒有貴賤之彆。”
“蚩尤大巫傳授我巫族絕技觀照萬象,我便是蚩尤的兄弟,而你是蚩尤血肉所化,為蚩尤血脈繼承者。你叫我一聲叔父不為過。”
感受到重樓複雜的情緒,嶽川連忙急轉彎。
“不過,咱們巫族的情況你也知道,在此方世界仇敵環伺,危機四伏,我想為咱們九黎族幸存者做點事也要偷偷摸摸,哎,難啊。”
“在外人麵前,你千萬不能叫我叔父,千萬不能讓外人知道咱們的關係!”
“一旦我身份暴露,咱們九黎族在此方世界最後的成員,也要被趕儘殺絕啊!”
重樓先是大喜,“什麼?我們九黎族還有幸存者?”
隨即又是大怒,“誰敢動九黎族一根汗毛,本座跨越三界六道,也要將其殺得魂飛魄散!”
再轉念一想,數千年來,自己逍遙自在,叔父在此方世界忍辱負重,保護九黎族遺民。
自己叫一聲叔父又怎麼了,竟然還心中抗拒。
自己,真是愧對父親,愧對所有為自己的降生而拋頭顱灑熱血的巫族先輩。
想到這兒,重樓瞬間擺脫觀照萬象的籠罩。
隨即推金山、倒玉柱似的跪倒下去。
“叔父在上,受重樓一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