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衛們渾身一震。
雖然薑二郎個頭不大,也沒什麼正經身份。
但是龍陽手把手教導武藝這一點,蘊含很多意味。
侍衛們都是龍陽宮中的,對薑二郎非常熟悉。
他們都知道,薑二郎遲早是自己的頂頭上司,甚至自己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。
薑二郎看了一眼地上狂笑不止的宮人。
“都殺了!”
侍衛們猶豫了一秒鐘,隨即將這些人拖到一旁。
幾秒鐘後,紛紛提頭來見,驗明正身。
薑二郎掃了一眼,隨即命令眾人。
“你,傳令宮中的兄弟們封鎖各宮宮門,各宮人員即刻回到各宮,不得外出,違者斬!”
“你,帶幾個兄弟前往學堂,帶領學生轉移到宮外,不得有誤!但凡損傷一人,你不用回來了!”
“你,去城管衙門,叫他們通知國中各街道、作坊,組織人手,發放武器,隨時準備戰鬥。”
“你,帶領剩餘的人前往周邊各村,聯絡守土人,叫他們動員村中百姓,進城鎮壓薑王叛亂!”
“如果有人向你們索要印信等證物,無需理會,也不勉強他們!記住他們是誰,回來向我彙報!”
龍陽宮中眾人紛紛應諾,隨即二話不說向外衝去。
薑二郎感覺還不夠,又一聲呼哨,叫來宮中的飛禽走獸,叫它們儘一切所能去搬救兵。
所有認識的,不認識的,隻要願意來幫忙,都叫過來。
乾了這一場,以後大家都是兄弟。
而這時,宮中的雷聲更加響亮,電光刺破屋頂、門窗,轟隆爆發出來。
薑王失血嚴重。
但他的氣色越來越好,精氣神也越來越充足。
麵對龍葵的雷法,他巋然不動。
“葵兒,我們家族源自薑氏,與齊國公室都是太公之後。”
“而薑氏與姬氏,就像上古時代的炎黃部落。”
“這天下是姬氏的,卻也是我們薑氏的。”
“我們身上流淌著神聖而高貴的血脈!”
“龍陽那小畜生天賦卓絕,不是他自身有多麼優秀,而是我們身上流淌著太公的血脈。”
“你的雷法造詣如此高超,也是血脈賜予你的力量。”
龍葵冷聲說道:“胡說!既然薑氏血脈強大,你怎麼沒有實力?”
薑王臉色一黑。
他本想說實力差是自己的事,是個人的事,跟血脈無關。
但是向來高傲的他,如何肯承認自己的過錯和不足。
“哼!為父修為不強,也是被血脈拖累,被姬氏血脈拖累!”
“姬氏先祖為了獲得上蒼的力量,曾經立下誓言。”
“姬氏後代想要修行,要付出十倍的努力,甚至更多。”
“這是秘密,姬氏的絕密,但我們薑氏知道,清楚地知道。”
“異姓諸侯都要與姬氏通婚、聯姻,曆代齊國公室都要迎娶姬氏女子,也隻有姬氏女子誕下的後代才能繼承爵位。”
“所以……我們這一支分出來了,我們不再以薑為姓,而是以薑為國。”
“同時,我們肩負起特殊的使命!”
聽到這話,龍葵心中震顫。
出身小國的她,心中隻有薑國這百八十裡疆域。
所謂的“國際”也就是與隔壁楊國的關係。
齊國、晉國、天子,這些都太過遙遠。
更何況五百年前的姬氏、薑氏。
不過很快,龍葵就想到一個可能。
“所以,你娶母親不是因為慕其賢淑,仰其才華,僅僅是因為她的血脈?”
薑王毫不掩飾的點頭。
“你母親出身平民,祖上也沒有什麼出名的人才。”
“最重要的,南郭與姬氏沒有任何聯係。”
“她的血脈雖不高貴,卻純淨!”
全天下人都覺得姬氏是最高貴的血脈。
唯獨薑氏除外。
因為薑氏是幫姬氏打天下的,武王大封功臣,第一個冊封的就是薑太公。
所有功臣之首,甚至還在諸姬姓諸侯之上。
薑氏不但高貴,而且沒有修行的限製。
如果沒有姬氏血脈的緣故,薑氏必然人才輩出。
隻可惜,當他們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,為時已晚。
薑王搖頭歎息,“我們的祖先也沒想到,姬氏的血脈如此……如此……強大,等我們發現時,為時已晚。”
“再看天下諸國,儘皆與姬氏通婚,血脈都受到影響。”
“我們薑國雖然處處提防,卻還是不慎中招。”
說到這兒,薑王喘息粗重。
他的生身母親雖不是姬氏,但祖上有姬氏血脈。
所以,他雖然付出了很多努力,可修行上始終收效甚微。
“為父勤學苦練,付出了太多辛勤、太多汗水,可是為父始終一無所獲。”
“所以,為父沒有迎娶其他國家的公室女子,而是選了你母親。”
“可也正因此,薑國失去了一個聯姻的機會,被楊國攻擊時,沒有姻親之國的幫助。”
“不過,這一切都是值得的!”
“孤的猜想是真的!龍陽那小畜生……”
薑王沉默了幾秒鐘。
“所以,你一直在嫉妒兄長,是嗎?所以你才這般無緣無故的針對他、貶低他、打壓他?”
龍葵終於明白了。
薑王嗬嗬冷笑,沒有回答。
“父王,你為什麼不能以兄長為榮?你為什麼不能以兄長為驕傲?”
薑王搖頭。
“你不懂!你永遠不懂為什麼……”
“到底為什麼?你說啊,到底為什麼?”
龍葵嘶聲竭力,嗓子都啞了。
薑王歎息一聲,“他出生時,明堂,祖宗牌位悉數跌落。”
“你們祖父托夢,說災星降臨,為禍世間。”
“還說,我薑國會亡於此子手中。”
龍葵沉默了。
不過很快,她就怒吼道:“迷信!這都是迷信!”
龍葵心中悲涼。
她沒想到,一切的根源都是一場意外,一場夢。
兄長所有的不幸,並不是他自身做錯了什麼。
薑王托起手中的銅匣。
“有時候,為父就在想,你為什麼不是男孩呢?”
“如果你是男孩,為父就有選擇了?”
“你仁善、聰穎,內心深處又堅毅,有一股不屈的底力。”
“你才是為父心中完美的儲君,完美的繼承人。”
“可為什麼,你不是男孩呢?”
龍葵沒說話。
也無話可說。
薑王繼續高舉銅匣。
“龍陽那小畜生,桀驁不馴,一身反骨,為父絕不會看錯!”
“他不是合格的繼承人。”
“他的出世,就是一個錯!”
龍葵反駁道:“他愛民,對每個百姓都很好,這就足夠了!”
“哈哈哈,你不懂!你什麼都不懂!”
薑王手中,銅匣中的水銀已經徹底染紅。
血光綻放,仿佛托著一顆血色的太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