蒼天已死，黃天當立！
這句話在嶽川上輩子的世界裡人儘皆知。
無論是出於尊重，還是出於惡搞，都知道這句話的含義。
再往深層次說，上輩子世界裡，所有華夏人都是這句話的直接受益者。
因為，長角領導的起義並不是單純的改朝換代。
而是……
嶽川不知道怎麼描述。
如果非要舉個不恰當的例子，張角曾經做的事，就是嶽川現在正在做的。
世人皆以為長角反抗的是朝廷。
嶽川也是這麼認為。
但是現在才明白，自己想錯了，所有人都想錯了。
大殿中，所有人瞪大眼睛看著嶽川，看著嶽川身上濃鬱得宛如實質的功德金光。
修行之人，對靈氣、功德這些東西都耳熟能詳。
做功德不易！
做大功德更不易！
“不可思議！彆人最多也就是功德在身上鍍一層金身，這位前輩竟然裡裡外外都是金的。”
“不止啊！身邊還有一丈厚的金光呢。”
“這輩子頭一次理解什麼叫‘順我者昌、逆我者亡’！”
眾人一想，還真是這個道理。
如此大功德之人，他要做的事情，肯定也是大功德。
要是與其作對，那就是有損功德。
保不準什麼時候太缺德，被天打五雷轟。
“我跟前輩乾了！”
“前輩讓我做什麼，我就做什麼。”
“這個項目，我投了！”
不過眾人疑惑。
“前輩，蒼天我們明白，可黃天是什麼意思？”
人們目光遊移，不由自主瞟向大黃。
這位姓黃。
而且他領悟的一種道是“權柄”。
黃天，該不會說的就是這位吧？
難道是要另立新君，取代天子？
人們開始不由自主調整站位，想要待會兒第一時間擁立新君。
大黃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和嶽川是師徒關係。
師父有什麼好事，肯定第一時間想到徒弟。
這“黃天”八成是落在自己身上了。
於是，大黃不由自主挺直腰杆，整理自己的儀態。
然而，嶽川搖了搖頭。
“黃天不是天！而是我們腳下的大地！”
一言出，全場寂靜。
隨即，眾人集體沸騰。
“天就是天，地就是地，什麼時候地也叫黃天了。”
“這……這不是胡扯麼。”
“等等，聽前輩說！”
嶽川沒有賣關子，而是直接說道：“你們覺得不可思議，是因為你們意念中根深蒂固的認為，天高於地，天比地更加尊貴！”
“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，盤古開天地，輕而清上升為天、重而濁下降為地，兩者原本是等同的，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彆。”
“所謂‘天地’是一個整體，是一個完整的概念，而非兩個事物。”
“不信的話，你們顛倒過來，看看頭上是什麼。”
嶽川這話很滑稽。
但真有人依言而行。
他們或是倒立，或是飛到半空，來個180度旋轉。
嶽川問道：“你們看見了嗎？”
倒立在地上的人搖頭。
但飛上天空的人忍不住點頭。
沒錯！
是黃天！
天外之人仰望地球，就是“黃天”
“前輩，我們人族必須腳踏實地，不可能一直飛在天上啊。”
眾人紛紛點頭。
“是啊，我們終究是要在地上生活的，不可能一直在天上。”
嶽川哈哈一笑，“沒錯！你們說的都沒錯！但是，你們有沒有想過，那些天神看向我們的世界時，是什麼視角，又是什麼感想？”
靜！
寂靜！
死一般的寂靜！
許多人眼睛瞪溜圓，都忘記了呼吸。
悟性高的人也都明白了嶽川的意思。
“蒼天已死”，是說給人聽的。
“黃天當立”，是說給神聽的。
凡人總覺得天比地更高。
潛意識的認為神看向人間時是“俯視”。
實則不然。
他們看向人間時，也一樣要仰頭。
人間，也同樣是他們可望不可即的遠方。
這就是嶽川對張角的感悟。
世人皆言張教主是賊，卻不知張教主所竊何物。
現在，嶽川明白了。
張教主要奪回人族的自尊、自信、自主。
而不是生生世世被天掌控、被神奴役，卻不自知。
嶽川指著天空。
指著雷霆萬鈞的區域。
“看那裡！看那光芒背後！是不是另一個世界！”
“看到了嗎！那個人影！那張臉孔！他在注視著我們！”
“他在仰頭！他不但仰著頭，還踮著腳！”
眾人依言望向天空。
雷霆轟鳴，炫光烈烈。
一道道強光就像油漆刷子，在視網膜上留下深深的痕跡。
哪怕閉上眼睛，眼前依舊是無數瑰麗的光芒。
這種情形下，能看到東西才見鬼了。
但……
人的眼睛能看到什麼，從來不是瞳孔決定的。
至少不完全是。
信號從瞳孔到大腦這段距離，有太多太多的主觀判斷、聯想。
聽了嶽川的話，人們腦海中已經產生了與之對應的畫麵。
剩下的，就是從外界搜尋與之相匹配的信息、元素。
“我看見了！”
“我也看見了！”
“沒錯，就是這樣！”
諸侯們士氣大振。
一直以來，“天”、“天子”都像五指山一樣壓在他們頭上。
從出生到死亡，所有的一切都遵循禮製，不得有絲毫僭越。
現在，突然有人告訴他們。
什麼狗屁天，其實跟自己一樣。
這種震撼，不亞於上輩子世界裡醜國人登月造假。
“原來，神不是高高在上，他們也在一直仰望我們！”
“沒錯！天子有什麼了不起的，離了我們，它什麼都不是！”
“草他老母，狗東西騙了老子這麼久！”
“蒼天已死，黃天當立！”
“蒼天已死，黃天當立！”
人們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。
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呐喊之中。
一道道強烈的精神意誌從人們身上湧現。
尋常的公卿大臣也就罷了。
問題是那些諸侯、國君。
他們身係一國。
他們的意誌和抉擇牽動萬民福祉，甚至生死。
當他們喊出“蒼天已死、黃天當立”時，嶽川手中符詔激烈震顫。
金光四射，黃氣浩蕩。
在符詔的影響下，一道道特殊的力量從諸侯們身上萌生。
國運！
是國運！
越來越多的諸侯激發了自身國運。
而這些國運，又百川歸海一樣，流入符詔中。
大黃看著嶽川手中光芒萬丈的符詔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連形體都沒凝聚的“權柄”。
一抹熾熱在心中燃起。
他高舉右手，大聲道：“蒼天已死，黃天當立！”
嶽川感覺這還不夠，又給符詔加了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