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情並茂的齊德文,既彰顯出了一個局長失職後的自責,也展現出了對這些黑勢力份子的痛惡,以及想要將他們根除的決心。
從群眾的角度來講,他的這番言論,絕對能給滿分!
甚至讓人都忍不住想要豎起大拇指,好好稱讚一番。
但是,在呂偉的眼中,他的態度卻讓人頗為費解。
因為即將被審問的這幾個壯漢,都是齊德武的手下。
齊德武和齊德文是親兄弟。
能混到如今這般風生水起,都是靠了這位公安局局長。
甚至縣裡不少人都喊他們兄弟倆是黑白雙煞。
齊德武是地下世界的王!
齊德文是地上世界的皇!
清遠縣的黑白兩道,都掌控到了這兩兄弟的手中。
說白了,他們不僅有兄弟情分,也還有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的利益依賴關係。
一旦這幾個混混在現場審問過程中,將齊德武給供了出來,必定也會對齊德文造成極大的影響。
甚至,都有可能讓他摸爬滾打二十多年的心血付之東流!
綜合以上這些,齊德文的抗拒心理應該要比呂偉更強烈才對。
可現在,他非但沒有抗拒,反而還擺出了一副大義淩然,公事公辦的架勢。
這完全不符合常理的行為,讓呂偉的眉頭瞬間皺成了一個‘川’字。
並也在心裡暗暗想著:‘齊德文為什麼要這麼做?’
‘是不知道這幾個混混與他兄弟齊德武有關?’
‘還是看不出今天這些事是我搞出來的?’
‘亦或者,他已經在暗中投靠了張宏圖,準備幫著張宏圖來對付我?’
繁亂的念頭,在呂偉腦海裡縈繞。
不過他很快就排除了最後一種可能。
因為憑齊家兄弟的感情,齊德文就算再想攀附張宏圖,絕不可能拿齊德武的性命當投名狀!
所以他現在之所以表現的這麼大義淩然,剛正不阿,就隻有不知情這一種可能!
想到這,呂偉湊到齊德文身邊,並壓低聲音道:“齊局,那幾個戴著手銬的家夥,是德武的人!”
“哦?是嗎?”齊德文佯裝驚訝,但眼神裡卻沒有半點慌亂之色。
呂偉沉聲說道:“對他們審問,我不怕,可要是在審問過程中,他們把你兄弟給供了出來,對你可是極其不利的。所以我建議將審問改為私下進行。”
齊德文故作為難道:“呂縣長,張書記已經說的那麼明顯了,而且現在群眾的情緒也很高亢,恐怕您說的建議很難執行出來啊。”
“話是這麼說,但執法權不是在你的手裡嘛,你比我們這些人都專業,隻要講幾個不容反駁的法律條文,不就能堵住群眾和張宏圖的嘴了?”
“這……”
齊德文沉吟了一下:“呂縣長,且不說律法條文裡有沒有相關的條款,即便是有,您覺著張書記就沒有其他辦法來駁斥咱們了嗎?”
呂縣長皺眉:“倒也是,這家夥是鐵了心要在這辦案的架勢。”
“對啊,而且說實話,我剛才仔細思默了一下,並沒有好的條款能反駁張書記說的那些。再加上現在這種情勢,誰要是再質疑反駁,那就等於是在跟群眾作對,你我都在這個位置待這麼久了,肯定也很清楚,站在群眾對立麵的乾部,都不會有好下場。”
“那咱們就這麼任由張宏圖肆意妄為下去?”
“我也不想,但現在除了照他說的去做,彆無其他辦法。”
“可萬一要是他們把你兄弟供出來呢?”
“那就隻能公事公辦了。”
言語間,齊德文表現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,歎了口氣又道:“我早就跟他說要收斂一些,可他偏不聽。
現在搞出這麼大的事來,即便我有心庇護,也沒招能用了,不過想一想,經曆這麼一次坎坷,對他倒也不是什麼壞事,所謂吃一塹長一智,有了這次教訓,他以後肯定就會低調做事了。”
呂偉眉頭皺起:“齊局,我覺著你可能沒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,一旦那幾個混混將齊德武供出來,他是有很大概率要直接進監獄的。可不會隻是給一些懲罰或者賠償就能了事。”
齊德文苦笑道:“您說的這些我知道。”
“既然知道,那你怎麼還一副準備坦然接受的樣子?”呂偉有些氣憤道:“這可關乎你兄弟的生死,甚至說難聽點,還會對你產生不小影響呢,你就一點都不著急?不想著趕緊把這事得影響力降到最低?”
齊德文攤手道:“我當然想了,可事趕事趕到這一步,您說,我就算再著急,又有什麼辦法能把這事當著這麼多領導和群眾的麵蒙混過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