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青澄哪裡能想得到,她剛剛哄好的大人,竟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,又變成了破碎的娃娃!
她嘗試著抱抱他,結果他負氣的連退兩步,跌坐在了床上,罩著水霧的眸子,浸滿了哀怨和悲傷!
穆青澄急得想撓頭,她怎麼攤上了這麼一個笨蛋癡情種?
做了兩個深呼吸,穆青澄才忍下了想揍他的衝動,“那我就好奇了,你已經知道我是個不知檢點,見異思遷的人,為何還要娶我?我不問,你也不說,是打算默默的讓自己頭上長滿綠草嗎?”
宋紓餘立即道:“不,你不是那種人,你隻是喜歡長得好看的男子,恰好陸詢姿色尚可,他又一直跑來獻殷勤,你……你隻是被他迷惑了,是他的錯,是他不要臉,明知我們兩情相悅,還非要橫插一腳!”
“嗬,嗬嗬……”穆青澄愣是被他逆天的腦回路給氣笑了,“宋紓餘,你自己哄自己,倒是挺有一套啊!”
宋紓餘十分喪氣,“不然怎麼辦?我不把姿態放低點兒,卑微點兒,你寧願看屍體都懶得多看我一眼。我這算是,知足常樂吧。”
穆青澄的火氣,一下子就散了。
她忽然發現,在這段感情裡,是宋紓餘一直在主動靠近她,為她各種付出。而她呢,不解風情,總是一邊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愛慕,一邊又嫌棄他的熱烈和直白。似乎,她給他的感覺是,她隨時都能瀟灑的抽身離去,而不會為情所困。
所以,他沒有安全感。不僅沒有安全感,還愛得卑微,患得患失。
好在,她有自省的意識,他們還有大把的時間,她可以知錯改錯。
挪步過去,她執起他的手,柔聲問道:“大人,你既然看見了,為何不進來看個清楚?這件事情,我可以解釋的。”
“我,我不敢進屋。”宋紓餘眸子垂落,語氣低迷,“我怕我會忍不住吃醋發怒,會招你厭煩。也怕,怕捅破了這層窗戶紙,我們之間就沒了以後。”
穆青澄又生氣又心疼,“陸詢撞傷了腰,我在給他上藥,僅此而已!宋紓餘,你但凡進屋問上一句,就不會產生誤會了!”
宋紓餘雙目大瞪!
“打著為你好、為我好的旗號,遇事不長嘴,隻會在心裡胡思亂想,然後造成誤會,傷心絕望,酗酒澆愁,有狗屁的作用?長了嘴巴不會用,不如縫起來算了!”
穆青澄越罵越氣,她還奇怪呢,平日裡但凡有點兒風吹草動,宋紓餘準兒會跳出來宣誓主權,可今日遽然靜悄悄的,絲毫不像他的行事風格!她還天真的以為,他變得成熟了,不亂吃飛醋了,不承想,他竟躲起來,一個人舔舐傷口去了!
宋紓餘執著她的手,拍上他的嘴巴,語氣裡透著劫後餘生般的歡喜,“是它不好,你替我打它,但是不要縫起來,它還得吃飯,還得親你呢。”
“你……你這個無賴!”穆青澄忍俊不禁,但還是板起臉來訓話,“總之,我最後跟你重申一遍,我不會厭煩你吃醋,但你要分場合、分人,你聽到看到的事情,如果你不確定真假,可以隨時問我要解釋,不準像個沒長嘴的怯懦小媳婦兒,當麵不問,背後哭乾了眼淚!”
“夫人教訓得對,為夫日後謹記!”
“我和陸詢,和其他任何一個男子,都不可能越界!”
“嗯!”
“我穆青澄的夫君,要大氣,要自信!因為,我喜歡宋紓餘,隻喜歡宋紓餘一個人,他是我的例外和唯一!”
穆青澄從未向宋紓餘這般熱切的表白過,她本身是個含蓄內斂的人,可是為了給足宋紓餘安全感,隻能打破習慣,厚著臉皮說予他聽。
隻是,臉上熱氣未散,羞澀未褪,嘴唇便被熱吻吞噬。
宋紓餘雙目盈淚,他內心的激蕩,無法用言語來表達,哪怕是吻著她,亦覺不夠。
九歲時,他被蛇纏上腳踝,是她救了他。他說,願意以身相許。
二十一歲時,他暈屍栽落天井,是她救了他。他說,願意以身相許。
二十二歲時,他被毒蛇咬傷腳踝,是她救了他。他的報答,永遠都是以身相許。
是以,謀她一生,成為了他愛的執念。
……
臨近子夜,穆青澄才回到廡房。
白知知四仰八叉的躺在她的床上,仰頭朝上,眼睛瞪著房頂,安安靜靜的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“知知?”
穆青澄一愣,走到床邊,彎腰扭頭,順著白知知的目光望向房頂,疑惑道:“你在看什麼呢?”
“穆姐姐。”白知知嘴唇蠕動,發出乾澀的音,“沒看什麼,我隻是在想問題,沒有想明白而已。”
穆青澄在床邊坐下,伸手撫上白知知的臉龐,溫柔笑問:“怎麼啦?是白老爺又做了什麼事情,惹你不高興了嗎?”
“不是渣爹,他如今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的對我好,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。”
“那是誰?你說,穆姐姐幫你削他!”
“穆姐姐……”白知知眨了眨眼睫,鼻頭微微發紅,“你跟我說實話,陸大人是不是喜歡你?”
穆青澄的笑容僵在了臉上,她不想傷害小姑娘,所以一直瞞著,但到底紙包不住火,終是暴露了。
“我今日去灶房吃晚飯,聽到同僚們在偷偷議論你和陸大人。他們說,陸大人叫你青兒,總是單獨找你說話,你還帶陸大人去廡房,不論你說什麼,陸大人都會聽,還說宋大人為此吃醋,大家都擔心你會被陸大人搶走……”
“知知!”
穆青澄出聲打斷,眉心微微蹙起,“你不要胡思亂想,你知道的,陸詢是我義兄,從小到大,他一直都喚我青兒,我們清清白白,我喜歡的人是宋紓餘!”
白知知默了片刻,總結道:“所以,是陸大人單方麵喜歡你!”
看來一味的隱瞞,隻會帶給白知知更大的誤會和傷害。
想明白了這一點,穆青澄即道:“知知,我同你說實話吧。我爹給我和陸詢定過口頭婚約,但陸詢於我而言,隻有兄長的情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