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9章 等等,某一天到底是哪一天?(1 / 1)

柯南前去上學的三天前,米花町被封鎖後的第“某”天。

天空是一種詭譎的明朗,像是一塊過度擦拭的玻璃。

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任何行人,即使有人,他們也都行色匆匆,而且他們無一例外地戴著同一格式的帽子——

那種既不鮮豔也不樸素、帽簷極長的製式遮陽帽,那個很長的帽簷,幾乎把每個人的表情遮住。

即使是這樣,他們也都低著頭,仿佛恨不得將頭埋在地裡。

佐藤昭司坐在駕駛座上,雙手搭在方向盤上,目光始終停在車前與後視鏡之間。

他們這次要去警局接一個人。

因為新規限製每輛車內不得超過兩人的緣故,這次是他負責當司機。

副駕駛位上,真理亞小姐正在和服部平次通話。

“是的局長,封鎖已經開始了。”

真理亞看著街邊的店鋪,那些店鋪外都齊刷刷地支著一塊招牌,上麵寫著——“禁止三人同行”。

幾乎所有的餐館都關門了,唯一開著的幾家店,那亮著的燈牌上,那些霓虹燈管組成諸如“絕對速食產品”、“無廚師餐廳”的字樣。

所有這些古怪異常的標誌,在耀眼的日光下顯得一點都不起眼。

空氣中異常地寂靜,不自然地寂靜,帶著一種格外的“整潔”或者“整齊”——

所有人的行動都一舉一版,人們合理地走在街道上,富有邏輯的邁動步伐,目標堅定,毫無意外。

就好像整個城市在屏息,就好像所有人都害怕招致某種不祥或者異常。

“目前來看,我們提到的舉措已經起到了一定效果。殯儀場那邊剛剛把數據發過來,死亡率和出警率,已經被壓製下來了。”

數字從不會說謊,至少在表麵上是如此。

在第三十三家火葬場被迫啟用,GSSRA還是向著這股“力量”屈服了。

畢竟,局長已經一再向理事會強調了,這對於避免情況的惡化十分有幫助了。

而事實已經證明了他是對的。

但顯然,GSSRA戰略司令部要做的,同樣不隻是“屈服”。

“警戒部隊那邊要繼續縮緊城市的出入口嗎?”

電話裡服部平次的話語,讓真理亞再次皺緊了眉頭,她不覺得這有什麼意義。

“可是市役所那邊的數據已經不是證明了,湧入米花町的人口數是不會減少……”

“好的,我明白了,隻是那邊的一個嘗試。”

她把電話夾在耳邊,掏出第二部手機,開始編輯短信。

“我會通知第七特種作戰群儘量配合撤離線路的布防。”

“既然信號情報處已經確認了的話,那關於《生存手冊》發放的事情?”

電話那頭的聲音讓真理亞愣了一下,她先是皺起眉頭,然後眉頭稍稍舒展開來,同時立刻開始編輯第二條短信。

“好的,我會通知空軍基地那邊,讓他們等待網絡戰術部那邊先把局域網架起來後,再進行下一步動作。”

“嗯,我們這邊也會加快進度,儘量快速將目標接出城。”

電話被掛斷,真理亞收起兩部手機,看向佐藤昭司,“佐藤,我們的速度要快一點了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佐藤語氣簡短,他的目光盯著前麵的路麵。

警局已經就在這個路口對麵了,但他還是將方向盤打向左邊,選擇繞路。

前擋風玻璃的視線裡,浮現出兩輛並排行駛的警車,正駛向他們本該走的那條路。

儘管數據顯示,那些異常隻會在“某些數字”觸發的概率場中顯現。

——但他寧願不去賭今天是不是那個“概率”的日子。

“那兩輛車是警車。”真理亞微微側頭,她覺得佐藤昭司有些過於緊張了,“你其實可以直接開過去。”

她頓了頓,補充道。

“我們的時間很緊迫,整個GSSRA都在等我們,而且之後還有幾場重要的聯席會議需要我們參加。”

“更何況‘全快反’那邊投到那座島上的部隊,今天也傳回來了一些消息,形勢已經很嚴峻了。”

“我隻是……有些不習慣。”佐藤昭司解釋了一句。

他最終還是將方向盤重新打正,駛入了主道。

餘光裡,他看到真理亞在地圖上寫寫畫畫,好像剛剛那些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。

“我覺得你比我習慣得要快很多。”他忽然開口,語氣裡帶上了些許好奇的意味,“我記得這才是第■天。”

“實際上——”

她聳了聳肩,將已經編輯好的第三條短信發送出去,然後看向自己麵前的那塊建築牌匾——東京警視廳米花警察署。

“我感覺就像是過了好幾年一樣。”

米花警局到了。

佐藤昭司輕輕地呼出一口氣,把車穩穩停住。

在熄火之前,他向真理亞確認了一遍,等會的確是由一名警員親自開著警車跟在他們後麵出城——

服部平次此前特意向他強調過這件事。

然後,他下意識地拿起那頂帽子。

那頂已經成為“米花町日常”的製式帽。

真理亞已經打開車門走了下去,她站在陽光下,望著那塊懸掛在警局門前的金屬牌,神情微妙地鬆弛了一下。

看來,她也沒有自己說得那麼習慣。

然後她回頭注意到了佐藤的動作,淡淡說道:

“去警局不用拿這個,現在整個米花町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。”

想這件事她就覺得有些荒謬,一些人甚至都把電話打到了她那裡,隻是為了一個“警員”的名頭。

哪怕隻是個“編外顧問”。

東京裡的那些消息靈通的大人物對此再擔心害怕不過了。

她敢說他們都擔心得睡不著覺,尤其是靠近米花町的幾個區域,權貴們幾乎是逃也似得離開那些地點。

“不過……”

不過那些家夥也快完了。

真理亞一想起他們請求自己這邊的援助時的卑微態度,就想笑。

……

更多的畫麵出現在阿笠博士的眼前,就包括在海港案結束的當天晚上的畫麵。

現在,【循環計算機】正在將其中的因果聯係在他腦海裡連接在一起。

阿笠博士皺了皺眉頭,但他就任由著【循環計算機】把那些畫麵播放下去,第二遍看這些畫麵讓他心裡湧現出一些想法——有些細微的真相隱藏在這些畫麵裡。

GSSRA理事會會議上,代表亞太指揮部的服部平次和戰略司令部,進行了一次坦率的意見交換。

畢竟,對於工藤優作遺留下來的信息的分析與解密,某種意義上進行得十分順暢——順暢到即使看起來工藤優作沒有做任何掩飾,GSSRA戰略司令部完全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。

“服部平次,GSSRA戰略司令部還是願意給予你相應的信任,即使你做了許多違規行為。”

“當然,我也一直是站在人類這邊的。”

最後,服部平次還是給了總部一個台階下。

畢竟有些時候,知道得更多的人必須考慮更多的大局。更何況,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出來,這其實就是理事會那邊向亞太指揮部服軟了。

畢竟,他們所說的“信任”,就是工藤優作在美國司令部辦公室裡留下來的東西。

他已經讓格爾曼派人去接收那些物品了。

而接下來就是各方勢力自己計劃安排的會議,也是那個悲劇的起點。

因為,歐洲和美洲指揮部,決定先直接將服部平次所說的重要目標全部拿下來。

“我們會先派三個旅前往月影島建立據點,同時讓潛艇和海軍方麵的支援部隊,嘗試封鎖島嶼。”

他們頭鐵的認為,隻要避開那個潛艇基地可能出現的位置,由陸軍登島後,配合繞島海軍部隊的拉網式搜索,能夠很快就將“黑衣組織”的那一處據點消滅掉。

“我們會采用視距外攻擊,並在任何異常出現的同時,直接進行飽和式的打擊。”

不得不說,即使是“急功近利”,這些各國的戰略精英們,仍然在一個極短的時間裡,就給出了一個連服部平次難以反駁的詳細計劃。

畢竟,他反駁的理由隻有一個輕飄飄的“直覺”,而對麵拿出的是複雜的圖紙、計算和詳實的計劃。

不過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,他們全軍覆沒了。

“幸運的平次”再一次證明了他的正確。

不過,重要的是那個電話,大概第二天的淩晨,一疊剛剛被打印出來的文件就被送到了服部平次麵前。

“局長,分析部那邊已經在對那些設備做第二次痕跡提取了,相應的確認結果很快就能出來。”

一旁的真理亞告訴平次相關的GSSRA那邊曾經的進展,“他們認為最重要的就是關於那個電話號碼,優作先生此前很可能有和那個組織聯係過。”

工藤優作的辦公室裡異常的簡潔,這為鎖定那些重要目標,除了紙張和記錄外的重要目標提供了很多便利,就比如那部並不在GSSRA記錄裡的私人電話。

而且,偵察人員是在那個辦公桌最下層的桌鬥裡找到這個電話機的,通訊記錄裡寫著一通按理來說完全打不通的電話號碼。

更重要的是,除了開關機之類的功能鍵,鍵盤上的數字鍵,隻有三個數字被按下過——這也的確說明了,工藤優作的確親自撥打過這個電話。

服部平次將手裡的文件翻到第二頁,他皺起眉頭,“這個電話他們打過沒有?”

“打不通,每個國家和區域都試過了。”

服部平次點點頭,表示自己明白了。

然後,他聰明地意識到了工藤優作對他的暗示,在當天淩晨三點整,那部原本應該保存在證物室的電話就出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。

緊接著,服部平次一個一個地按下那個隻有四個數字的電話,“8”、“9”、“5”、“9”,而且,他把它按了三遍。

正是借助這個機會,“科學邊界”,也第一次作為一個真正的【灰方】,直接與作為【紅方】的GSSRA進行了一次“第一次接觸”。

——服部平次和阿笠博士打了一次電話。

……

而接下來的畫麵,阿笠博士就再熟悉不過了。

不過,【循環計算機】仍然忠實地將“透鏡組”此前記錄到的畫麵,事無巨細地傳輸到阿笠博士的腦海中。

當時,偽裝成“科學邊界”聯絡員的他,向服部平次透露了關於那台“意識修改武器”的工作邏輯,以及透露了“黑衣組織”可能的行動。

同時,隱隱向他透露關於那台機器識彆作用對象的行為邏輯,以及月影島的重要性和風險。

當然,在他向服部平次透露相關的情報的時候,烏丸蓮耶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動作了。

這件事,某種意義上是烏丸蓮耶做出的“補救”或者“搶奪”,而阿笠博士甚至對此抱有一定的默契,沒有乾涉他的行動。

對於整個GSSRA來說,【江戶川柯南】所表現出來的一切異常,都被歸結在了,那個在海上安全部隊向GSSRA司令部移交過程中,因為和黑衣組織激烈交火而徹底損壞的,那台被GSSRA內部稱為“犯罪率操縱”的意識攻擊武器上。

不論是出於給未來【江戶川柯南】萬一發現了這些異常後,一個“合理”的“科學解釋”的目的。

還是借此機會,讓服部平次在GSSRA裡的話語權和威望更上一層的目的。

將那件已經被“確認”為“意識修改武器”的東西留在米花町的某個無人能找到的地方都是有必要的。

柯南的RSI值實在是太高了,而在那些“異常”難以在三方麵前掩蓋的情況下,這是最不壞的一種選擇了。

因此,最後出現在GSSRA任務彙總上的是——

“其啟動的效果失控,需要對米花町進行……”

而阿笠博士在那個時候打了一個精妙的時間差。

服部平次在得到消息後向東京方麵示警和“犯罪率操縱”失控幾乎發生在同一個時刻。

而他提供給服部平次的相關信息,又給了服部平次強烈要求GSSRA采用封鎖以及試圖緩解、甚至解決米花町現狀一個絕好的理由。

麵對GSSRA戰略司令部提出的那個堪稱荒謬絕倫的“解決措施”,服部平次據理力爭。

“這愚蠢至極!”

他直接打給當天的執行理事。

“我絕不允許米花町被夷平,在沒有確認其規模和實現效果的情況下,任何行為都可能的使事態變得更糟。”

“而且,我已經從優作先生的日記中解碼出了一些重要信息。”

服部平次直接用自己的“推理”來說服對麵。

“目前可以確定的是,優作先生曾經解決過兩次這件事件了,而且他和‘科學邊界’有過聯係。”

對於一個知道“真相”的“偵探”來說,編織出一個能夠讓所有人信服的“推理過程”再簡單不過了。

通過對事情發生順序、對因果進行精確地編織,阿笠博士達成了一個簡單的“奇跡”——

即使事態已經混亂和嚴重到了如此地步,對於【江戶川柯南】以及他身邊的人來說。

一切就好像過去的每一天一樣正常。

甚至,阿笠博士還借此通過和服部平次的“交易”,“拿到”了一些在米花町相應的部隊和人員調動權。

甚至,就安插了不少人手進入米花町的警察隊伍裡——就是那些【永恒先手】的成員。

要知道,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就像真理亞說的那樣,現在“警察”就意味著“安全”。

同時,警察係統的權力幾乎在短短幾天裡就膨脹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。

而服部平次的反應也很快,在GSSRA的會議上,他相當於直接“接管”了整個日本的警視廳人事權。

“我會安排服部平藏帶領一支專門的資格審查隊伍,專門負責全日本警員的人員調動和支援行動,任何沒有正當理由拒絕行動命令的人,都會視作背叛人類罪。”

——這個安排看起來針對性很強烈。

聽起來好像任何試圖借用“警察”名頭而不做實事的“吃空餉人員”都會調往第一線一樣。

不過,沒有人一個人打斷他的發言,沒有一個人反駁。

甚至在最後的投票裡,服部平次的提議就以全票通過。

雖然一些人覺得這個年輕人的鋒芒比工藤優作要鋒芒畢露的多,但更多人的覺得,正需要一個有魄力的人來帶領著GSSRA前進。

而最後一切就和阿笠博士預料的一樣。

那些原本需要時刻擔心自己的時間線崩潰或者消失的特遣隊員們,在他們穿上那身警服,彆上那枚警徽後,他們的時間線就直接穩定下來了。

……

“錄像”繼續倒帶,更多的細節,事無巨細的細節。

幾乎是整個警察局所有的細節,以及那之後相關的每一條“線”,不管是GSSRA的那個部門,或者服部平次的每一個舉動,海上安全部隊的舉動……

這些信息都在向阿笠博士奔湧而來。

是的,然後就是自己巧妙地調動那些分析室,讓【全景監控】以及【時跡編織者】潛入那些地點,嵌入那些屬於“工藤優作”的分析結論,和服部平次自己推理——

完全分不開。

先是火葬場、殯儀館、墓園……一切和死者有關的機構和事物主導權被聯盟接管。

這是理所當然的。

畢竟,那些飛速上漲的“數字”說明事情“已經發生了”,但阿笠博士要得是它們永不發生,因此,它們隻在“數據上”發生了。

然後是那些特殊構造的帽子,以及那本隨處可見的《米花町生活指南》。

除了靠近【江戶川柯南】以及相關人物的街區,其他地方、其他人,最好都按照上麵說的做——就比如出門一定要戴上那頂帽子。

它的作用很簡單,證明你的情緒是“合理”的,那種古怪的樣式,采取了那些“凶手”最不可能接受的“平凡”的樣式,是來自【循環計算機】給出的一種情緒檢驗設計,更彆提那些隱藏在帽簷裡的信號器了。

在《米花町生活指南》的外出指南這一節,上麵寫得清清楚楚:

“請既不要單獨行動,也不要按照三或者三的倍數行動,最佳的外出數字是二,代表安全和穩定。”

“警惕任何三或者三的倍數的事物,儘量避免用餐、飲水,除非你確定那是未開封或者安全的。”

“如果遇到緊急情況,請服用緊急情況膠囊(氰化物),並立即向警局報警。”

通往米花町的列車和路線從來都是開放的,儘管GSSRA嘗試關閉它,但是城市裡那些倒下的人們,總會以另一種方式回來,各種“古怪”的方式,他們會采用自駕遊、遊艇甚至偷渡的方式,前往米花町。

而且絕對自願。

這一切都可以歸結於那個因為激烈交戰中損壞,然後“消失”的設備。

沒人知道它是怎麼運作的,GSSRA能做的隻是——維持現狀,尤其是在出現了幾起“疑似”的效應傳播現象的情況下。

因此,GSSRA以及聯盟,並不吝嗇於向米花町的全體居民宣告相關的細節,以及增加他們在日常生活裡的存活率。

畢竟——

現在多數情況下,都不需要周圍的人們向【江戶川柯南】獻上一起“柯門的世界”,那個孩子的目光看到哪,萬事萬物就會以符合他的世界觀邏輯的情況下“實現”。

老實說這為聯盟特遣隊員的行動帶來了很多便利。

不過,這種情況當然是不可持續的。

即使阿笠博士編織出了足夠多的“真相”來暫時瞞過那些“偵探”,他們的細微舉動總會讓真相向他們靠近。

因此,關鍵就在於如何讓柯南儘可能快的前往月影島。

比如就從那些士兵的“消失”開始。

他們注定無法出現在任何一條新聞甚至報紙上。

這些士兵的家屬不會知道任何真相,而那些士兵,甚至現在連被“哀悼”的資格都沒有。

這一切隻是因為那些“急功近利者”的指揮。

想到這裡,阿笠博士便為那些“消失”的一萬五千人感到一絲哀傷——即便他不得不承認,這件事對於“敦促”柯南的行動很有利。

……

所以,我做出了那些暗示。

所以,我讓服部平次和工藤新一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“月影島”上。

所以,就像現在我看到的錄像那樣,那個看起來既正常又古怪的“大井賢人”,便在■天前被佐藤昭司和真理亞接走了。

“錄像帶”繼續向阿笠博士展示“透鏡組”之前的記錄。

帶著內心越來越古怪的情緒,阿笠博士繼續往下看。

畢竟,因為這個巧合,他發現了大井賢人身上,很可能隱藏著關於月影島的一些狀況。

在【循環計算機】記錄的敘事學部的分析裡,這很可能是“世界”拋給“三方”的線索。

大井賢人會因為那些消失的艦隊,以及他唯一的“月影島居民”的身份而被重視。

阿笠博士不知道其他兩方會怎麼“解讀”,但對於他自己,他會將整段“曆史”和過去三天裡發生的一切信息相對照。

那些大井賢人為了逃罪,而做出的“古怪舉動”和“瘋言瘋語”。

他被從警局送至那處地堡審訊室,到他死亡的全程。

於是“錄像帶”繼續倒帶。

……

畫麵裡,佐藤昭司最終隻是望了一眼那頂帽子,輕輕將它放回儀表台上,然後去接那個可悲的瘋人。

高木涉已經在警局門口等候。

他向兩人點了個頭,然後立刻轉身領路。

整個警局空蕩蕩的,幾乎所有的警力都被派出去“維持秩序”了。

高木涉領著佐藤昭司和真理亞穿過警局前廳,走到那個看起來被清理得過分乾淨、顯得空曠而陰冷的內部走廊。

他領著兩人向著關押著大井賢人的房間走去。

“他現在通常情況下很安靜。”

高木涉遞給佐藤那疊他早已看過許多遍的資料。

“這是他的口供和筆錄,他也已經簽字了。”

佐藤翻了一頁,然後停下腳步,這和他看到的有些不一樣。

在那些關於案件的敘述上,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錯亂、重複的數字,從一到七,不過,最後落款簽名卻相當的整齊規範。

“他要求的,說這樣他就會在最後麵簽字,我們把掃描件上的這些痕跡去掉了。”

佐藤把筆錄給真理亞看了一眼,兩人對視一眼。

真理亞立刻掏出手機,“我來拍攝後發給局長那邊,然後留下來看那些其他的筆錄和痕跡,你去把他接走。”

兩人和真理亞在走廊的中段分開了。

顯然,警局方麵關於大井賢人“瘋了”的敘述還是保守了。

緊接著,佐藤立刻意識到高木涉剛剛話語裡的另一層意思。

他皺起眉頭:“現在通常情況下很安靜?”

“是的。”高木的聲音略顯遲疑,“剛來到警局裡的時候,他可是嚇壞了,一直否認那都不是他做的。”

高木涉露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表情,帶著一點點嫌棄和惡心,他解釋道。

“大吼大叫、哭鬨,拒絕見律師、拒絕體檢、拒絕進食。連彆的囚犯靠近都會讓他徹底崩潰。”

“總之,就好像拒絕和任何人、任何東西見麵,甚至……呃……甚至出現了一些生理反應。”

他伸手指向走廊裡最末尾的那個房間,或者說走廊儘頭那扇沉重的鐵門。

一陣什麼都沒有的冷風,讓佐藤昭司莫名的感到一陣寒意。

他看了一眼什麼都不知道的高木涉,內心隻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。

“我們後來把他調到那件囚室裡了。”高木涉解釋道,“可能因為周圍都是空房間,那之後他就好多了。”

“那他說的那些瘋話?”

高木涉沉默了一會兒,“不確定。他會說一些句子,大部分和案件無關……像是某種數字密碼,或是奇怪的詩句,有時像是某種兒歌——”

“……還有的時候,他會喊名字。”

“什麼名字?”

“就是被害人的名字,然後就是那個秋元和太,或者他的家人這樣子。”

“那些數字和詩句呢?”

“數字從一到七,什麼都有,”高木涉回憶了一下,“詩句的話,好像是中文?因為他喊得很含糊,所以我們也沒怎麼在意。”

說著,他們已經走到了那扇門前。

佐藤昭司看了一眼手中的資料,又抬頭看了看那扇門,他深吸一口氣,接過高木遞過來的鑰匙。

燈光昏暗,一盞不穩定的頂燈正好在閃爍,像是頻繁眨眼的眼睛。

大井賢人坐在角落裡,老實說他看起來好極了——如果忽略那些牆壁上各種古怪的塗鴉的話。

“我會配合的。”

他的眼神沒有聚焦,臉上卻掛著一種奇異的平靜。

“但在我走出這間屋子前,我能問你們一個問題嗎?”

佐藤昭司甚至覺得,這個人好像早已預知了這一天會來,也知道他們兩人此刻站在門口,知道他們的動機。

但他在心裡為他默哀了一下,因為他覺得這個人的冷靜,是因為完全不清楚自己將要麵對些什麼——

接受GSSRA的審訊可不是那麼輕鬆的事情。

如果這樣能讓他配合一點的話。

帶著這樣的想法,佐藤開口:“什麼問題?”

他緩緩地抬起頭,眼神在一瞬間聚焦在佐藤昭司身上。

“你們知道今天是星期幾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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