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曉棠輕嗤道:“那你願意把女兒、姊妹嫁給馮將軍這樣的人嗎?”
武俊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,他就客套兩句,怎麼還當真了呢!
事實上,當初這門婚事,的確是馮家全家齊上陣“騙婚”騙來的。
長安亦有高門,包括五姓七望的旁支,馮晟為何非得挑在並州生活的太原王氏旁支呢?
除了眼饞對方的門第,更重要的是看重他們人生地不熟,不了解馮睿達的底細。
哪怕親朋故舊背後言說兩句,到底沒有親眼見識過,一可以推說是小孩子頑皮,二來就是將門人家的傳統。
第一天驗看本事,上場對陣的王家子弟武藝不到家,沒激出馮睿達的“凶性”,安全過關。
第二天看言談舉止,哪怕事前三令五申、千叮嚀萬囑咐,也難保馮睿達不露出本性。
馮晟不僅在行軍打仗有一套,在治家方麵也格外有想法。
於是,馮家出了一個損招。
馮睿業遞的棍子,馮睿晉動的手,李君玘在一旁“觀戰”,狠狠地揍了馮睿達一頓。
通過物理手段,讓他變得沉穩起來。
馮睿達為了不牽動傷勢,也為了繃住麵子,行動和言語自然不敢過於張揚。恰好合了世家低調內斂的作風。
當儐相的李君璞,哪裡是為了襯托紅花的綠葉,分明是近距離監督馮睿達彆鬨幺蛾子的眼線。
那是馮睿達這輩子最“文靜”的一天。
至於李君璠,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,配合著演了一出兄友弟恭的戲碼。
其他人可不行,一上場容易用拳頭打招呼。
等到和王家相看的時候,馮晟兄弟倆,加上底下的兩位大郎齊上陣,拉著王家人一通天南海北地閒聊,隻把馮睿達撂在一旁當壁花。
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婚姻結兩姓之好,重點從來不是當事人如何,而是看他的家世、父母。
就算馮家層出不窮的小把戲被看出來又如何,這是他們的誠意。
看在馮晟的麵上,隻要馮睿達不是萬般不堪,王家一樣會把女兒嫁過來。
隻要馮晟立在那兒,他的兒子不愁娶不上娘子。隻是用不用心,女方的家世門第和個人素養就是天差地彆。
都是賣女兒,有的人嘴臉醜惡庸俗不堪,有的人就是能不動聲色地賣出格調。
等到第三天,雙方有意,就可以正式開始商量婚事了。
這期間女方總是要矜持些,王玉耶暗地裡看過馮睿達幾眼,馮睿達卻是等到新婚夜才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妻子,在此之前,他隻從嫂子口中知道是個美人。
王玉耶滿心期待,從並州千裡遠嫁長安,孰料新婚三天馮睿達都裝不過去,她隻剩下貨不對版的憤怒。
她盛裝而來,卻是奔赴人間疾苦。
馮睿達經過並不激烈的思想鬥爭,迅速做出了決斷。
撫摸著腰間那柄陪伴他多年的橫刀,利落地走到段曉棠身邊,不容置疑地說道:“待會我派人給你送幾壇河東桑落酒來。”
這贈禮的方式,實在是高深莫測,讓人難以捉摸他是否采納了段曉棠的提議。
畢竟,段曉棠的喜好向來鮮明而直接,美人定然不收,送她酒水還不如送兩條活蹦亂跳的黃河大鯉魚。
不待段曉棠有機會開口謝絕,馮睿達便以一種近乎挑釁的姿態倒打一耙,臉上迅速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戲謔之色,仿佛早已料到對方會措手不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