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俊江手半掩著唇,直接道:“向段二請教,回長安後如何向娘子賠禮道歉。”
吳越臉上露出一副不忍直視的表情,對此隻有四個字評價,“昏了頭了。”
病急亂投醫,段曉棠哪裡是救死扶傷的大夫,她在處理這種事上,簡直就是個“殺手”。
馮睿達卻露出一絲困惑,“那些本來就是她管著的。”家產大頭從來不在他手上。
段曉棠冷笑一聲,反問道:“管事會覺得他管的財物是自己的嗎?”
管理權和所有權豈能混為一談。
若非王玉耶硬氣,所謂的管家權,馮睿達輕飄飄一句話就能收回。
就憑他是馮家真正的當家人。
段曉棠還有一個退而求其次的方案,“四哥,若是擔心你倆日後和離導致家產外流,也可以過到你倆兒子名下,無論如何肉都爛在鍋裡。”
馮睿達拍案而起,怒聲道:“老子還沒死呢!”
家產和爵位日後自然是要留給兒子的,但那得等他死了才行。哪有活著的時候就說這些的道理!
馮睿達愣了一會兒,才明白最險惡的地方並不在此處。
“什麼叫和離了,你就不能盼點好的!”
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他從來沒想過還有和離這條道。
原來段曉棠不僅自己過不下去就離,她還盼著彆人離。
段曉棠徹底不裝了,“若是矛盾巨大,實在過不下去。合則兩害,分則兩利。一彆兩寬,各生歡喜。”
“一個黃金單身漢,眠花宿柳,想怎麼玩就怎麼玩;一個單身富婆,無論打算獨自美麗,還是另覓良緣,甚至養幾個麵首解解悶,那都是可以的呀!”
秦景正在舀粥,勺子猛地停頓在空中;吳越忘了手上還有餅,隻張大了嘴巴愣在那裡……此刻的夥房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,所有人的思維和動作都出現了短暫的停頓。
萬萬沒想到,段曉棠所說的“離”,不是結束,而是美好生活的新開端。
秦景率先反應過來,一口氣衝到兩人中間,打圓場道:“馮將軍,曉棠開玩笑的。”
馮睿達並沒有做出任何威脅性動作,不是因為冷靜,而是因為他已經被氣懵了!
不知過了多久,馮睿達轉過身來,嗤笑道:“明知道你不靠譜,我怎麼還來找你呢!”
段曉棠回敬道:“你不是走投無路,才想到找我出偏門主意麼!”
尋常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,不涉及原則的爭吵,一方低頭一方遞台階,說幾句好話送點小禮物,這事就算過去了。
王玉耶不是普通人,她吃過、見過這世上最好的東西。不像馮睿達其他的女人,一點小首飾幾件新衣裳就能輕易打發。
她的“胃口”沒那麼容易滿足。
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,馮睿達既然無法洗心革麵,那就隻能割肉放血了。
若是簡單的感情問題,四衛中有的是夫妻和美的例子,馮睿達不能向他們請教嗎?
比如他的頂頭上司範成達,自從範成明愈發“出息”,範家快成南衙模範家庭了。
都說家醜不可外揚,但馮睿達夫妻什麼情況,範成達能不清楚嗎?但除了讓馮睿達收心道歉,範成達也說不出其他建設性意見。
馮睿達這才隻能求到傳說中紅顏知己無數的段曉棠頭上,結果五雷轟頂外焦裡嫩。
段曉棠秉承著隻管扔雷,不包售後的優良傳統,說道:“我的想法就這樣,你自己慢慢考慮吧!”
說完,就跑去繼續看魚了。馮睿達的終身大事、空頭支票,哪有她的魚重要。
幾張桌子間的氣氛隻剩下沉默,段曉棠的主意狠是狠了一點,但無疑是表達誠意的最佳方式。
馮睿達仿佛鬥敗的公雞一般,低垂著腦袋,方才段曉棠所言,切中了他最隱秘的恐懼。
他原以為,無論怎麼吵、怎麼鬨,永遠不會離開的王玉耶,其實一直都是有退路的。她真的會拋下他,拋下他們的家……
她是太原王氏女,哪怕和離,依舊有大把人排隊等著迎娶……和離之後的綠帽子,難道就不是綠帽子了嗎!
分割家產說得輕巧,哪怕是分給妻兒,這會也不是馮睿達一人能決定的。
吳越見狀,緩步走了過來,說起一個折中的主意,“女人其實很容易哄的,珠寶首飾不說天天送,隔三差五送一件,水滴石穿,總能讓她的心向著你。”
馮睿達質疑道:“當真有用?”
吳越大義凜然道:“本王有成功經驗。”
比起段曉棠“花名”在外,吳越的私生活向來成謎,甚至有些一團亂麻的感覺。馮睿達愈發不信了。
吳越扭過頭,有些難堪道:“這不得求著人照顧孩子嗎!”原來他送東西的人是杜和兒。
“你家那好歹是親娘,不會不儘心的。”
馮睿達恍然大悟,“王爺,你這兩年也不容易啊!”
也,什麼也!
吳越才不和馮睿達一個陣營,得力乾將可有可無的自尊心無需多加照顧。
掰下一塊餅,慢悠悠說道:“本王那是世事無常。”誰能想到拉攏鞏固勢力的嶽家會謀反呢!
隨即話音一轉,“你是自作自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