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金輝對莊旭的未儘之言一知半解,但將剛才的話代入右武衛的常見語境中,大概率就是在推脫了。
回到臨時營地,土豪們找來人手謄寫契書。
陸鵬義指名要的那些刺頭剛受過刑,不宜挪動。
俘虜營缺乏治療條件,陸鵬義便找來傷藥,托秦景找人送去俘虜營。
錢帛折損都是小事,這些可都是他好不容搜集來的“磨刀石”。
莊旭小聲問道:“這位陸郎君是何來曆?”
右武衛的本職是行軍打仗,而非查人家底。
林金輝隻能說出自己觀察所得,“河南豪強,本事與秦將軍不相上下。”藝高人膽大。
最關鍵的是,“衛郎君的人馬牲畜,就是托他送往山東。”
官麵名聲不顯,但在民間的路子一定很廣。
殊不知,莊旭盯上陸鵬義的同時,陸鵬義也盯上了他。
世上道路千萬條,秦景那條路堵死了,親弟弟跑了,沒想到又冒出來一個小舅子。
陸鵬義主動上前,言語中透著熱絡,“不曾想,長史竟是範大將軍親眷!”
秦景還能不知他打得什麼主意嗎?連忙打斷道:“三哥!”
莊旭滑溜起來比泥鰍有過之而無不及,特意解釋道:“表姐夫!”
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,無論莊旭叫範成達姐夫還是表姐夫,他都會應承。但叫姐夫不是更親近些麼!
陸鵬義哪知道範家家事,一表三千裡,小舅子的含金量陡然降低。
莊旭腳底抹油,立刻告辭,臨行前囑咐林金輝,陸鵬義那批契書必須盯緊了,做得瓷實些。
他倒想看看,幾萬大軍精心“伺候”的刺頭,陸鵬義究竟有沒有本事玩轉。
莊旭前腳離開,盧照後腳就過來了。
他從範成明口中得知情況,擔憂以秦景老好人的性情,應付不了陸鵬義的胡攪蠻纏。
這才找來的交易市場,轉了一圈才找到他們的落腳地。
陸鵬義一眼便瞧見了活力四射的盧照,臉上綻開笑容,“阿照的傷好了!”
上次見盧照的時候,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,他還特意送了療傷秘藥。
盧照自信地挺起胸膛,“年輕恢複得快!”
好在盧照自打到了齊州,便用的是秦照的名字,不存在穿幫的可能。
此時,林金輝已經離開去忙其他的事了,營地內都是自己人。
陸鵬義不悅道:“我隻想交個手,有那麼難嗎!”
本想借此機會以武會友,沒想到買回來一堆牛羊。
盧照聽範成明提了一嘴“河東的小錘錘”,還特意找人去打探了一番。
這才是軍中將官與民間英才交流的正常流程。
裴子卓什麼出身,裴家能為南衙平定三州之亂提供哪些助力,作出何種貢獻。
這些是陸鵬義能比的嗎?
到河東之後,不怪每每人聽到他姓陸,籍貫河南,小有家底,出手闊綽,就以為出自河南陸氏。
三義莊陸家在非河南地區的官方層麵上,的確沒什麼名氣。不過,這對他們而言,反倒是一件好事。
當時南衙派出的人是誰——薛留,初入營的小將官,位卑職低,祖籍河東,算半個本地人。
所以這純粹是一場友誼賽,無論勝負如何,都不會讓雙方顏麵掃地,更不會影響到彼此之間的交情。
秦景和衛欽之所以不鬆口,除了身份地位差距,也是因為陸鵬義著實沒有分寸感。
彆人打的是友誼賽,他上場完全是一副生死相搏的架勢,眼中沒有友誼,腦子裡隻有輸贏勝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