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鵬義爽朗的笑聲回蕩在空氣中,“怪不得錦繡衣裳袖口沾上墨跡也毫不在意,原來出自大家。”
江南大營出了名的富得流油,不過陸鵬義一路行來,見南衙尤其是右武衛的將官衣著差異巨大。有的人衣著錦繡,有的卻是細麻上身。
拿眼前的林金輝來說,他隨身攜帶算盤,身著勁裝,外套綢衣,但不經意間露出的裡衣衣襟卻是細麻質地,顯然出身並不顯赫。
對林金輝而言,衣裳隻是衣裳,對孫安豐同樣如此。穿什麼樣的衣裳,都不影響他們的工作。
林金輝親自領著大客戶前來,果斷利用“特權”插隊,提前將土豪們的牲畜都領出來。諸事繁忙,他們自然不可能像衛欽那樣悠閒地進去慢慢挑選。
林金輝問道:“陸郎君,你們在河東可有合適的落腳處?”畢竟要圈養、放牧如此多的牲畜。
他這一問,頓時讓眾人啞口無言。
他們今天剛到河東,陸鵬義向舊交借了一處宅子,居住足夠,但如何能容納下幾千頭牲畜。
這便是衝動購物的後果,總是讓人痛心疾首。
有人提議,“要不找片野地趕過去?”
幾十頭牲畜還好說,幾千頭的話,他們說不定就要親眼見證草木被啃食殆儘的奇景。
林金輝緩緩說道:“南衙在附近準備了臨時草場,諸位可以將各自的牲畜打上記號再趕過去,晚上派人守著便是。”
這幫人能結伴出行,關係即便談不上親密無間,也絕不會太差,更談不上世仇。
“至於草料,就得你們自己想辦法了,附近倒是有售賣的商人。”草場那點青草肯定是不夠的。
陸鵬義一口答應,“沒問題。”這會都半下午了,他們也不可能現在啟程。
林金輝額外提醒一句,“這草場隻能用幾日,拖久了河東方麵說不定會趕人。”頂多能堅持到南衙大軍離開後一兩日。
衛欽不滿地嘀咕道:“地裡的野草都不許人吃?”
林金輝微微一笑,“衛郎君,天底下都是這般道理。不管有主無主,不分山東、河南,想必都不願意讓外地人白占便宜不是。”
在此時,“排外”等同於維護本地利益,是政治正確。
衛欽不再言語,當初兩衛和東萊聯軍過境的時候,他們也同樣不樂意。
好在土豪們出遠門攜帶的人手充足,加上一幫特意遴選出來表現良好的牧民協助,順利將牲畜趕到目的地。
林金輝發揮銀牌銷售的主觀能動性,說道:“諸位看看這些牲畜,若是有不滿意的,可以更換。”
陸鵬義撫摸著身旁馬匹的鬃毛,直接問道:“馬也可以換嗎?”
的確如暗示的一般,這批高價駑馬都是健馬,但也隻是市麵上能夠找到的普通貨色。
他想要的是千裡駒,是萬中無一的駿馬,為此付出千金、萬金也在所不惜。
林金輝終於露出一絲奸商的本色,“通常是發現傷病的牲畜才能更換。”
不過,這個條件已經比市麵上的牲畜販子良心多了。
秦景悄無聲息地衝陸鵬義遞過去一個眼神,示意他稍安勿躁。
最好的馬匹早就被諸衛挑出來,準備帶回長安敬上,賞賜功臣。
四衛私下裡截留了一批駿馬,將部分將士的坐騎替換了下來,這都是軍中默認的潛規則。
朝廷和兵部不會深究他們一路上吃了多少牛羊,騎了多少馬匹,這都是默認他們該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