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邊,衛欽原本打算今天先將眾人在河東安頓好,明日從長計議。
範成明的幾句話卻打破了他的計劃,今日是秦景主持工作,縣官不如現管,畢竟他們此行最重要的事務,就是買人買牲畜。
衛欽不顧資曆輩份淺,立刻招呼一群還沒喝到酩酊大醉的人趕去交易市場。
陸鵬義不解道:“這會去,除了能見仲行,還能作甚?”
在他的認知中,這些都是可以用錢財輕鬆解決的事情,無需急於一時。
衛欽沒時間解釋,這是南衙甩賣戰利品,時間緊任務重規矩還多,真要慢慢來,黃花菜都涼了。
隻能道:“陸三哥,你相信我,準沒錯。”
鑒於衛欽有一點不算經驗的經驗,眾人隻得信服於他。
河東是周邊的繁華地帶,但越往交易市場的方向走,越讓一群河南人產生一種錯覺——河東人是否都擠到這一小片地方了?
沿途車馬喧囂,牛羊的叫聲此起彼伏,不絕於耳。甚至還能見到一些被麻繩捆綁成一串的突厥人,他們相貌衣著與中原人大相徑庭,正低聲哭泣。
陸鵬義倒吸一口涼氣,“他們這是繳獲了多少?”
衛欽不知道具體的繳獲數量,誇張道:“突厥先前那位可汗,集結草原所有力量南下,沿途的草場都被啃得精光。”
為了增加可信度,補充道:“仲行哥說,他們沿途追擊的時候,這季節,竟是一片黃沙。”
河南豪強們沒見過草原,《敕勒歌》總是讀過的。他們實在無法想象,連綿無儘的草原被啃噬殆儘,會是怎樣一番景象。
他們環顧四周,隻見春夏之際草木蔥蘢,青翠欲滴。若是這片土地變成光禿禿的一片,那該是多麼驚悚的場麵。
衛欽還嫌不夠,說道:“南衙私下傳說,梁國公不許他們繼續在並州休整,就是擔心這些牛羊將山西的草木都吃光。”
眾人頭一次聽說如此“荒唐”的,和友軍鬨掰的理由。他們開始盤算著,自家田產莊園產出的青草,是否足夠這群牲畜食用。
南衙售賣的大多是活物,不論四條腿還是兩條腿,都行走在大路上。
最多的還有牛羊,其次是人口,數量最少則是馬匹。甚至其中大部分都是隻能拉車代步的駑馬,其他的彆說千裡駒,連百裡駒都少有。
真正促使一幫河南豪強組團來一場說走就走的“旅行”的真正內因,是衛欽帶來的那幾百匹駿馬。
其他的牛羊,甚至人,於他們而言,隻要肯多花費時間和錢帛,總能買到。
真正稀缺的是,是這些有價無市的良馬。
大路兩旁,不分人馬牲畜都是成群結隊,但輕易就能分辨出,哪些是世家大族所購,哪些是平民百姓買的。
儘管河東交易市場的布置與文城大同小異,但衛欽自己都是走後門買的,哪裡真正逛過市場。
一路打聽,在周邊逛了半圈,彆說找到秦景,才剛剛走到大門口。
好在秦景接到衛欽親隨的報信,估量他們的方向和腳程,提前截住了這群好似沒頭蒼蠅似亂轉的人。
陸鵬義熱情招呼道:“仲行!”
一眾老友多年不見,自是該好生契闊一番,說一說多年來的經曆變化。
跟隨陸鵬義前來的人,秦景大多都熟悉。哪怕不認識本人,也認識他們的叔伯兄長。這些都是他和葛寅在混吃混喝的日子裡積累下來的人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