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博容越想越好笑,“我聽說這哥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,現在即便是遇見熟人,也遠遠避開,不敢主動打招呼。”
“路遇親戚都視而不見,被以‘失禮’為由告到長輩跟前。”
“看來傳聞非虛,果真是這樣!”
這時,眾人才恍然大悟,原來穆博容剛才一直盯著那兩人看,是在試探他們是否會主動與人寒暄。
席間另一人勸道:“日後遇見他倆,都躲遠點。”
一是怕沾了兩人的黴運,二則是怕卷進某些是非中。
酒樓裡開始陸陸續續有客人進來,逐漸變得熱鬨起來。
與此同時,趙瓔珞的收賬小隊也開始逐家逐戶地收賬,終於來到了長新樓。
此刻酒樓裡雖然有生意,但還沒到最忙碌的時候,正是收賬的最佳時機。
趙瓔珞被請到後院,翻開賬本,遞給錢掌櫃核對,“你瞧瞧,若沒有異議,就把上個月的錢帛結了。”
錢掌櫃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賬本之上,最想看的卻不是屬於長新樓那一頁,而是它的前後幾頁,那些可都是競爭對手的商業機密。
趙瓔珞察覺到錢掌櫃炙熱的目光,待他確認信息後,立刻將賬本收起來。揮手示意下屬去點算錢帛。
兩人坐在屋裡喝茶,趙瓔珞老生常談,“錢掌櫃,你若是去五穀豆坊結賬,還能多拿一籃子菜呢!”
錢掌櫃不緊不慢地說道:“那多麻煩呀!”一籃菜,對他而言,吸引力不大。
五穀豆坊的豆腐、豆芽確實便宜,長新樓拿豆芽在雞湯裡泡澡,售價不菲。但更多的食材是用精糧製作的,甚至有些蔬菜還是獨家供應。一個月零零總總算下來,價格並不便宜。
現在有趙瓔珞上門收賬,他們隻要將錢帛準備好就行,省了多少搬搬抬抬的功夫。
錢掌櫃繼續說道:“依老夫之見,五穀豆坊也可以同步步糕一樣憑劵購買,這樣一來,雙方都方便。”
步步糕的生意利潤豐厚,哪怕讓出一些折扣來提高銷售量,也是劃算的
但五穀豆坊薄利多銷,靠的就是走量,再往下打折,就沒多少賺頭了。
不過趙瓔珞並不曾將這番道理剖白出來,反而問道:“若是五穀豆坊出抵價券,錢掌櫃能買多少?”
錢掌櫃遲疑一瞬,答道:“三五天吧!”
彆看他說得多麼推崇備至,但大多數酒樓食肆囤券,也就囤個幾天的量,用完再買。
趙瓔珞默然不語,三五天的量,哪怕酒樓采購,一個褡褳也能裝得下。
錢掌櫃找補一句,“那畢竟是紙嘛!”
萬一水浸火燒,不就是成了廢紙一張嗎?哪比得上銅錢結實耐用。
趙瓔珞微微歎息一聲,“我回去尋祝娘子商議一番,看能不能想個法子,解決我們的難題。”
錢掌櫃不要錢的好話一籮筐地輸出,“老夫從未見過如你們一般,聰慧靈秀的女子,必然能想到法子。”
“那老夫就在長新樓,坐等好消息了!”
趙瓔珞曾聽祝明月提及那個模糊的構想,“你老彆抱太大的期望,我們這月月打交道,恐怕得持續許多年。”
錢掌櫃豪爽地笑道:“那也不妨事。”
趙瓔珞是個俊俏小娘子,脾性又不古怪,誰不樂意和她打交道呢!
如果她不是來收錢的,就更好了。
這時,下屬前來稟告,錢帛已經點算無誤。
趙瓔珞將一旁用來遮陽的帷帽戴好,錢掌櫃將一行人從側門送出去。
這幾年收賬收下來,連路線都快固定了。
趙瓔珞不用翻賬冊,都知道下一個目的地是哪兒。“去寶隆和。”
兩位掌櫃早上的對話,活像差生沒做完作業。原來你也沒做啊,那心裡就踏實多了。
當趙瓔珞一行人經過長新樓大門時,正好遇上穆博容等人帶著一身酒氣從裡麵走出來。
趙瓔珞月初定時上門刷臉收賬,自然不可能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。何況她也嫌棄那樣悶熱且遮擋視線,所以帷帽隻是簡單地罩在頭頂上,任由幾縷青絲不經意間從帽簷下溜出。
趙嘉佑目光在不經意間與趙瓔珞擦肩而過,起初僅僅是一個漫不經心的掠影,心思並未在此停留半刻。但電光火石之間,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一擊,促使他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,確認所見非虛。
目光定格在趙瓔珞的臉上,帶著難以置信的呆愣,遲疑而又略帶激動地喊道:“十六娘?”
趙瓔珞被這突如其來的呼喚打斷了思緒,聞聲轉過頭來,眼中滿是不悅之色。
趙嘉佑心中一急,幾步並作一步,徑直擋在了趙瓔珞的身前,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與確認,“你是十六娘!”
攜帶重款,卻被人當街攔路。
趙瓔珞麵色瞬間沉了下來,出口便沒有好聲氣,質問道:“青天白日,郎君是要做登徒子嗎?”
一句話讓趙嘉佑麵色漲得通紅,不知是醉的還是氣的。
萬般辯解的話語堵在後頭,最後隻能一跺腳,吼道:“我是你九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