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明月見過大場麵多了,泰山崩於前,也得讓她先把自己收拾妥當了。
簡單招呼道:“你們來啦!婉婉好生招待著。”
“我剛回來,這一身粘膩,先容我去洗漱一番。”
說完施施然地步向後院,陳娘子等人早就將沐浴的熱水曬好了。
祝明月迅速洗完戰鬥澡,渾身舒暢,隨即換上舒適的家居服,重返屋內。
這段不長不短的時間裡,王玉耶和王寶瓊,哪怕有再多的疑難問題,也會在腦子裡再轉幾圈,要麼不問,要麼換一個更溫和的角度。
晾的不隻是洗澡水,還有人!
等祝明月回來,那些原被移出的冰塊中的一半,被以一種近乎儀式般的莊重,鄭重其事地重新安置回它們原本的位置。
它們默默地蜷縮在房間的一隅,持續不斷地散發著縷縷淡雅的寒氣,為這炎炎夏日帶來一絲不容忽視的慰藉。
林婉婉與王玉耶正悠然自得地端坐在精致的桌案旁,麵前擺放著各式冰鎮得恰到好處的水果與飲子,她們細細地品嘗著,神情中流露出無儘的愜意與滿足。
王寶瓊隻能一旁眼巴巴地望著,時不時還要承受兩人沒良心的安慰,“彆急,等孩子生下來,你也能享口福了。”
王寶瓊無聊地擺弄著手指,默默計算著時間,“生產、坐月子、恢複……一番折騰下來,恐怕都已經入秋了”
到那時,她未必還惦念這一口冰食。差一日差一刻,那份期盼與滿足感都會大打折扣,已經不是那個味道了。
有些美好,一旦錯過,便再難找回那份初見時的心動與純粹。
祝明月款步走來,步伐輕盈,佛帶著夏日的微風與清涼。
她順勢坐下,動作嫻熟地從冰塊旁提起一壺冷飲,壺身因冰鎮的緣故而泛著淡淡的寒氣,更添了幾分誘人的魅力。輕巧地斟出一杯冰豆奶,色澤潔白如玉,質地細膩如脂,宛如一件藝術品般令人賞心悅目。
祝明月輕啜一口,瞬間濃鬱的香甜在舌尖綻放,宛如夏日裡的一縷清風,輕輕拂過她疲憊的身軀,帶走了所有的勞累與煩憂。
祝明月率先開口道:“你們可是稀客呀!哪陣風把你們吹來了?”
王玉耶輕輕哼了一聲,“當然是馮四在並州刮的那股歪風邪氣。”
好吧,祝明月知道是哪件事了,任誰如王玉耶一般攤上這種倒黴事,恐怕除了咒罵之外,隻剩下無語了。
沉吟片刻,緩緩說道:“我們所了解的情況,與外界的傳言並無二致。”
王玉耶追問道:“那段將軍是如何言說的?”
祝明月“抽絲剝繭”,“事發時曉棠在李家,馮將軍的同僚見事態控製不住,這才把她當救兵,一道搬了過去。”
“曉棠這人你們也清楚,某些方麵兒女情長慣了,隻覺得罪不該死,一來二去便拖延了時間。”
王玉耶和王寶瓊原以為段曉棠是在吳越麵前替馮睿達求情。萬萬沒想到,居然是給那對“狗男女”求的。
祝明月轉移重點,“也幸好是拖延了一會,不久後就有人來通風報信,說是有人在梁國公麵前惡意中傷馮將軍,告他草菅人命。還把太原王氏的族親一道請去,企圖施壓。”
王玉耶眉頭微微皺起,質問道:“是誰?”
祝明月答道:“並州雍刺史。”
王玉耶的眉頭皺得更緊了,“馮四應該沒招惹過他。”
雖然遠嫁多年,但王玉耶對並州的人事並未生疏,哪怕是新到任的父母官,也是打聽過一番的。
馮睿達和雍修遠,實在沒有結怨的理由和時間。
祝明月輕晃腦袋,“這其中的緣由,就著實不知了。”
說的是她們,還是並州一乾人等,亦或者馮睿達這個當事人……不得而知。除非雍修遠主動開口,否則誰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。
祝明月繼續說道:“好在事情尚有挽回的餘地,王家出麵的那位族親又堅定地支持馮將軍,甚至不惜與雍刺史撕破臉,反將一軍。”
王玉耶的臉色頓時變得複雜起來,沉吟道:“應該是三十五哥。”
一方麵欣慰於王元亮在立場和利益上的堅定,另一方麵又忍不住心底的酸澀。
似馮睿達那種不著調的女婿,民間的舅兄但凡有些血性,早就該拿大棒招呼了。
結果她的娘家,反而在“外室”事件上,成了馮睿達最堅定的支持者。
何其可笑!
最該被人笑話的,不是馮睿達,是她王玉耶!
太原王氏的王二十一娘。
祝明月:“因為種種緣故,最後的結果便是那對男女歸家,既往不咎。”
王玉耶已然恢複平靜,“雍刺史呢?”
祝明月言語間有所保留,“上州刺史,恐怕隻能等長安做定論。”
祝明月一番太極打下來,王玉耶還是不知道,馮睿達為什麼會吃錯藥一般輕輕放過那對男女。但她已經得知了最重要的部分。
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,“恐怕這會兒,三伯和三叔正忙著查這位雍刺史的前塵往事呢!”
王寶瓊一臉茫然的模樣,她對李君璠在外的動作並非全然了解。
王玉耶意有所指地說道:“男人有男人的辦法,女人有女人的門路。”
顯然,她是想自己施展手段,去調查一番。
祝明月提醒道:“若是有些眉目,最好和家裡通通氣。”
祝明月接到消息後,亦是進行過一番簡單的調查。雍修遠的履曆和關係,不說純潔如白紙,至少沒有明顯的汙損和他人的“痕跡”。
王玉耶鎮定自若道:“這是必然。”
官麵上的人物,對付起來自然是要“借勢”而為。
身為馮家婦,替馮睿達收拾爛攤子。難道要她自掏腰包,嘔心瀝血來處置嗎?
所嫁非人,已經夠冤枉了,誰愛當冤大頭誰當去。
不過當務之急,是在外走動起來,把馮睿達“有情有義”的新形象樹立起來。
一想到這件事,王玉耶隻覺得嘔得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