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個親兵也同樣的吃著,回歸祖國大地後,在草原上落下的那點不吃莫名混雜食物的病根,自然而然地痊愈了。
畢竟這是米糕,又不是豆渣餅。
段曉棠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從征戰的緊張狀態中抽離出來,回歸到平常的生活狀態,語氣輕鬆地說道:“等我們回大營,周營長該把魚羊鮮熬好了吧!”
以火頭營一貫的作息時間,加上鐵鍋導熱快,不管周水生是打算用魚湯煮羊肉,還是反過來用羊湯煮魚肉,按照時間推算,總歸是該出鍋了。
於廣富飽含期待地暢想道:“味道應該還不錯吧!”
畢竟周水生給出的理由,實在是太有理有據了,讓人忍不住對這道新奇菜肴的味道充滿期待。
段曉棠在野外晃蕩到天色大明,才掉轉馬頭,打道回德遠寨。在路上,她迎麵遇上孫安豐帶著親兵一行人。
段曉棠瞧了瞧他們行進的方向,疑惑地問道:“這是有什麼公務嗎?”難道是順著道路去尋即將到達的左武衛。
孫安豐神色坦然,毫無尷尬之色,說道:“本想欣賞一番日升之景。”可惜長久以來積累的疲憊,讓他沒能及時起床,錯過了日出的最佳時刻。
“如今想來,遠眺亦彆有一番風味。”
孫安豐亦不曾想到,在右武衛中,唯一和自己一樣有閒情逸致,對風花雪月之事感興趣的,竟然是看到十三香比看到龍涎香還親熱的段曉棠。
兩人並騎回城,孫安豐打開話匣子,興致勃勃地問道:“將軍見此美景,可有所得?”
段曉棠一下子愣住了,從小到大能叫她寫觀後感的隻有老師,孫安豐算哪棵豆芽菜,也敢她問這種問題。
難道當將軍,也逃不掉這種枯燥乏味的“作業”嗎?
段曉棠嘴巴張合數次,終於憋出幾個字,“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陽。”
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首歌的旋律,藍藍的天上白雲飄,白雲下麵馬兒跑,揮動鞭兒響四方……
若是當下的風氣更緊張些,聽到這話的人說不定會懷疑段曉棠是否意有所指,比如金烏東升西落,為何草原上的太陽卻不落,是否有意心向突厥……
但孫安豐在段曉棠手下做事,兩人又沒有利益衝突。再者,段曉棠眾所周知的“沒文化”,和她咬文嚼字,最後說不定不知道會掉進哪個坑裡。
孫安豐賣弄道:“曉日裂雲巔,金芒沸草原。凱旋歌震野,捷報漫山川。熱血盈征路,豪情貫碧天。班師逢此景,勳業耀流年。”
他將來的詩集裡又將增加一首大作,名為《草原日出凱旋歌》。
段曉棠聽後,隻有一句評價,客套道:“好詩!好詩!”情緒如此簡單直白,連她都聽明白了。
這語氣、這表情,孫安豐一時不知,段曉棠究竟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。
孫三公子平日裡被損得多了,都有點不自信了,心裡直犯嘀咕。
兩人返回德遠寨的鎮將府,徑直朝著夥房走去。
剛才吃的那點東西隻能叫墊肚子,這會才是正經朝食。
周水生兩隻手正在圍裙上擦拭,一見段曉棠進來,立刻側過身想要避開。
段曉棠全然沒有察覺周水生的回避之意,想要一眼在人群中一眼找出周水生,實在是輕而易舉。
畢竟自從他紮根火頭營之後,體型是愈發地胖了。如果庸脂俗粉有需求,讓他扮個富家員外,他絕對比南衙一群小紈絝更像本色出演。
段曉棠高聲喊道:“周營長!”
孫安豐緊隨其後,語氣中帶著莫名地興奮之感,問道:“那魚羊鮮呢?”剛才回城的路上,他都聽段曉棠說了。
周水生轉過身,愈發富態和氣的五官緊緊皺在一起,看起來竟然有點委屈的模樣。低聲道:“將軍,做糟了!”
段曉棠疑惑道:“怎麼糟了?”
周水生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慘烈模樣,說道:“我想著用羊湯煮魚肉,當時信誓旦旦,胸脯拍得震天響,哪知道卻翻了車。“但最後做出來的味道有些怪。”
段曉棠追問,“怎麼個怪法?”
周水生遮遮掩掩道:“就是個肉味。”
這話說的,魚、羊就算是生吃,它也是肉味呀!
反正兩樣東西加在一起,一點沒有1+1≥2的效果,反而拖了彼此的後腿,最後隻留下些不儘人意的糟粕。
段曉棠:“東西呢?”
周水生:“我和弟兄們分著吃了。”
這可不是因為嘴饞,而是秉承著不浪費的原則,在火頭營,挑食的人可是待不長久的。
所以周水生如今的體型,全是“工傷”。
周水生繼續說道:“我琢磨著,不該用熏魚。”
天氣越來越熱,食物存不住。南衙四衛每日從汾河中打起來那麼多魚獲,除了自食,餘下的大多經過處理後,運到前線給將士們改善夥食。
其實鹹魚才是最好的選擇,但鹽價昂貴,該花花該省省。於是熏製就成了當下最好的辦法。
周水生解釋道:“熏魚哪怕事先用清水泡過,煮出來也是一股柴火味。”
段曉棠建議道:“如果用鮮魚,效果可能會好一點。”
周水生一聽,激動得眼睛都亮了,說道:“我也是這般想的。”
可惜汾河的魚鮮無法及時運到德遠寨來,隻能等回到並州城中,再找機會做試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