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37章(1 / 1)

原本在長安時白皙的肌膚,如今已變成健康的小麥色,在陽光照耀下,散發著獨特的迷人光澤。圓潤的麵龐上,彎彎的柳眉恰似春日新柳。一雙靈動的杏眼,依舊清澈明亮,又多了幾分草原生活賦予的堅毅果敢。

與吳含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相比,數年時光仿佛在吳越身上停滯了。

若忽略他背後的精兵強將,他還是那個因一絲善意和憐惜,在皇城牆上與她搭話的年輕長輩。

兩人同時看見對方,不約而同地下馬,緩緩朝著對方走去。

吳含生遠嫁塞外,今日終於得見血親,眼含熱淚,叉手行禮,“侄女見過七叔!不知七叔可安?”

吳越喉頭動了動,聲音亦有幾分哽咽,“我很好,看到你也好,真的很好。”

若非在大庭廣眾之下,兩人恐怕早已抱頭痛哭。

他們被時局推到今日的位置,不論內心千瘡百孔到何種地步,至少外表都看起來很好。

隻看兩人流露出的脆弱,誰能想到一個在異國他鄉發動政變,手刃突厥可敦。一個率兵十萬,踏碎半個草原。

羅布想起吳含生形容大吳小河間王——仁善慈愛。和他打聽來的百戰百勝戰績截然不同。

薩彥麵見過吳越,他的說法又與吳含生的描述相符。

羅布怎麼也想象不出,一個大善人,會把阿史那氏的草原禍害成這般田地。

但若沒有吳越橫插一手,他絕無可能登臨大可汗之位。

追根溯源,大約是阻卜為了轉移自身壓力,將大吳當做“磨刀石”。

結果磨碎了大吳皇室最鋒利的一把刀、最堅固的一麵盾,引來了漢人的複仇。

今日為表誠意,幾位關鍵人物都沒有身著戎裝。

吳越的經典道具——閃亮的明光鎧,隻能繼續放在角落裡吃灰。

他今日穿的是一身藍色錦袍,雖然看不出具體身材,但羅布肯定,他的大腿沒有自己的胳膊粗。再加上旁邊垂垂老矣的白雋,感覺自己一拳就能打倒他們兩個。

羅布緩步上前,輕輕攬住吳含生的肩膀,安慰道:“可敦,見著親人實在太高興了!”

草原婚俗不同於中原,沒有三媒六聘。這個便宜侄女婿,吳越也隻能咬牙認下。

羅布右手抵在胸前,微微傾身,“見過大吳河間王、梁國公。”

吳越和白雋以中原禮儀回應道:“見過羅布可汗。”

揭人不揭短,沒必要非得在稱呼前強調一個“小”字。

此時,吳越才有空打量羅布的相貌。

頭發卷曲,身形高大壯碩,輪廓深邃立體,鼻梁高挺,眼眶深陷,濃密茂盛的絡腮胡肆意生長,如黑色的荊棘叢林,儘顯狂野不羈。

他的相貌與骨祿等人截然不同。

段曉棠站得稍遠,聯想到他主要在西境活動,猜測他身上可能有一部分白人血統。

但這樣的混血兒相貌,在貫徹“貴中華、賤夷狄”的固定審美觀下,是否算英俊,有待討論。

有些話放之四海而皆準,比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。

恰好,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,且雙方從不同角度給予打擊。

吳越率先開口,言辭懇切,“呼圖逆天而行,可汗秉持大義,為天下除去這等奸邪,實乃壯舉!”

羅布謙遜回應,“這不過是我身為阿史那子孫應儘之責,草原生存艱難,呼圖卻將牧民與草場棄之不顧,才引發公憤。”

吳越:“桀紂之行,天下共伐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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