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像現在,第一次見人明明白白地討論往後的諡號,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太高端,觸及經驗盲區了。
白經武遲疑道:“三伯,真能得嗎?”
話語中透著懷疑,畢竟這一戰的主帥是吳越,白雋頂多算是副將。明眼人都知道兩人互不統屬,到底有個名分大義。
雖然日後疆土治理,少不得白雋的功勞,終究差了一層意思。
哪個誌在沙場的少年,不以霍去病為偶像。都想著能立下赫赫戰功,名留青史。
白雋露出一絲老小孩的任性,“我偏要。”
不管是自己給皇帝吹風,還是兒子給他爭,偏要把這個“桓”字帶在自己頭上。
他夠得著,為什麼不爭。這可是關乎一生榮耀的大事。
白經武是個直愣人,問道:“三伯,那王爺怎麼辦?”
白雋被堵了一肚子話,比如他大概率走在吳越前頭,這種事總有個先來後到。
吳越一生還長,有的是立功的機會。
白雋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,隻能推脫道:“有其他的。”
可惜下一封戰報,差點讓白雋的打算落空,心裡琢磨著,說不定能搏一個雙諡回來。
還有哪個字,比桓更好?
此時,吳越坐在曾經屬於突厥人的前鋒大營裡,胡椅上鋪著一層狼皮,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威嚴。
他手上握著一封薄薄紙頁,卻是青筋暴露,顯然信中的內容讓他極為震驚。
原來呼圖不得不班師的原因是,後方生亂。
大軍出征,其他王庭成員和家眷被安置在富饒的白道川。那裡本應是安穩之地,如今卻成了亂源。
現在白道川生亂,而這亂象與呼圖最切身相關,最明顯的例子則是——瀚海可敦親斬金輝可敦。
不明就裡的人,說不定以為是一出情敵互殺宮鬥事件。
放在宅鬥文裡,不就是預備役兒媳婦殺了準婆婆嗎?
在中原,妥妥的十惡不赦大罪。
但哪怕這件事傳回長安,也沒人會拿人倫禮儀往上套。
草原上不在乎人倫,而在大國利益麵前,些許小節無需在意。
吳含生親手斬殺了呼圖的生母。
一個被囚禁的和親公主,若無突厥王庭中某些勢力幫助,焉能反殺掌控大權的金輝可敦。
突厥可敦所能掌握的權力,遠比中原的皇後更甚。
或者說正因為吳含生示弱,降低了金輝可敦的戒心,才能趁其不備成功反殺,讓白道川叛亂有了發動的條件。
吳越深吸一口氣,努力穩定情緒,看向眾人,問道:“你們以為如何?”
白湛沉聲道:“公主大義。”她這一舉動無疑是扭轉戰局的關鍵。
吳越微微頷首,“本王會呈書長安,向皇上稟報此事。”
做兩手準備,吳含生活該如何做,吳含生死又該如何做。
至少在呼圖的大軍尚未趕回白道川之前,她的安全都無虞。
白湛上前一步,抱拳請戰道:“末將懇請繼續追擊。”
他身後的並州諸將異議。
痛打落水狗,多好機會,怎能放過。此時不追,更待何時。
吳越看向南衙諸將,“你們呢?”
範成達和杜鬆異口同聲,“追!”
堅定的聲音在營帳內回蕩,彰顯著眾人一致的決心。
吳越右手重重地的拍在扶手上,堅定道:“那就踏破突厥王帳營地。”
既然決定追擊,那就打出大吳的威風,讓突厥人再不敢輕易犯邊。
至於進一步的計劃,待白雋趕到後再做商議。
大軍形勢再度變化,呂元正終究逃不過留守的命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