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後的防線有多空虛,沒人比他們更清楚。
南衙和並州大營精銳儘出,如今留守的不過是一些從河東河南抽調來的郡兵,以及臨時從民間招募來的新兵。
昆都若繞一個大圈子,的確有可能避開沿途斥候,甚至重現去年直驅並州城之象。
但以昆都的實力,頂多就是拔除沿途幾座軍寨,想要圍困並州城,那是不可能的。
吳越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扶手上的紋路,他能感受到吐利欲穀話語間,對呼圖若有若無的排斥感,無論是真情流露還是特意表演出來的。
下定決心道:“傳信給邊境城池、軍寨,讓他們加強防備。”
一城一地的得失,比不得眼前來勢洶洶的王庭大軍。
恰時,孫安豐在帳外回稟道:“王爺,梁國公傳來捷報。”
吳越精神陡然振奮起來,高聲道:“進來!”
孫安豐將一封簡要的文書,畢恭畢敬地送到吳越的手上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幾張薄薄的紙頁上。
吳越一字一句地閱讀著上麵的內容,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。隨後同眾人宣布道:“梁國公大破骨祿大軍,如今骨祿和元昊慶敗兵北遁。”
其他人一時欣喜不已,眼前壓力驟降。
唯獨馮睿達格外不滿,“怎麼就讓姓元的跑了呢!”
白家父子都是廢物嗎,連個人都攔不住。
本來他在這死磕呼圖,哪知道呼圖將元昊慶派去攻打白雋。
怎麼,看不起他這個姓馮的,還是不知道他的名姓出身!
範成達:“戰場無常!”
曉得馮睿達的心結,安慰道:“他們雖向北逃,但終歸是要來與呼圖彙合的。”
吳越輕輕垂下眼簾,再度審視紙上字句,隨後將這份文書遞予左右兩側的將領們逐一瀏覽。
顯然,這封信是在白雋接到求援消息之前發出的。
說求援並不對,因為南衙大軍尚可支撐。準確地說,是吳越以北征大元帥的名義,讓白雋派遣軍隊前來,共同抵禦呼圖的大軍。
當白雋收到吳越名為調遣,實為求援的信件後,內心並未經曆激烈的掙紮。
連範成明都明白的道理,宰執死在地界上,路過的狗都得挨兩腳,更何況一個親王。
河間王府拚到如今,吳越的結局唯有兩種,要麼老死床榻,要麼戰死沙場。
前者姑且不論,後者固然令人崇敬,但難免讓人心頭發涼。
吳杲現在沒想暗害,甚至希望吳越能趕快立起來。
白雋沒必要賭上白家的榮華富貴和名聲,放生自己的頂頭上司。
一個失去兵馬的元昊慶,讓他在外麵蹦躂幾天又能怎樣?
關鍵在於,並州大軍確實追不上他們,更無法找到兩人的蹤跡。難道化身野草藏起來了!
白雋召集諸將,讓他們召回在外搜尋的兵馬,整兵南下與吳越彙合。
白經武不解道:“三伯,骨祿和元昊慶還沒有捉到。”
前者是突厥的首腦人物之一,後者是整個白家的大仇人。
白雋淡然道:“此乃軍令。”
從大局給眾人分析,“此時南衙四衛獨自應對王庭大軍,一旦他們撐不住,呼圖可就直驅並州了。”
吳越不在乎並州的安危,白雋卻極為在意,帥帳內的其他人同樣關心。
白湛問道:“父親,八叔那邊怎麼辦?”
白雋:“讓他逐步向南移營,彼此間有個呼應即可。”
白智宸若是一直按著原定路線前行,可就是孤軍在外,照顧不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