呂元正深吸一口氣,冷靜地吩咐道:“段二引兵向東,俊江去西,仲行回兵守南邊,我親自守著北邊。”
“靠近者格殺勿論!”
草原四路開闊,但隻要方向守對了,就少有漏網之魚。
如今右武衛無法派出斥候探查突厥人營嘯的具體情況和波及範圍,四路大軍隻能嚴陣以待,靜觀其變。
不出意外,四個方向上,四支隊伍,四位將領的位置都在第一排。既是就近觀察形勢,又是給身後的軍士做出表率。
段曉棠隔岸觀火,聽著遠處的營盤裡喊殺聲陣陣,時不時夾雜著馬嘶牛哞羊咩,那叫一個亂。
段曉棠斷定營盤中尚有為數不少的清醒者,隻是他們能否掙脫桎梏,將營地內的亂象鎮壓下去,還是未知數。
更何況,不遠處還有右武衛的兵馬在虎視眈眈。
一難接一難,難!難!難!
哪怕經過陳倉變亂的人,看到眼前這一幕,亦不免心驚膽戰。
當夜他們不曾直麵馮翊郡兵的混亂之像,全是封文斌率領扶風郡兵扛過去。
唐高卓心有戚戚然,“怎麼能讓他們安靜下來?”
孫昌安提議,“要不給他們唱點突厥歌謠,耳熟能詳的那種。”
先不說右武衛會不會唱突厥歌謠,更重要的是——
孫安豐冷冷道:“四麵楚歌,也是一場營嘯。”
這種時候,一動不如一靜。
另一個方向,全永思終於和呂元正彙合。
說起當時的情景,全永思亦是有些迷茫,“我們還沒到近前,就接到秦將軍的鳴金信號,還以為是誤入陷阱。”
呂元正心有餘悸道:“幸好發現得及時。”
秦景的戰場直覺極為老辣,他能率部全身而退。輪到全永思有沒有這份本事,就說不準了。
本該靜謐的夜晚中,各種聲音嘈雜。
呂元正所在的方向距離周水生潛伏的位置最遠,但即便如此,他依然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陣陣“嘭嘭”聲,仿佛驚雷一般震撼人心。
按照過往的經驗,這麼繼續放下去,還能放好幾爐。
呂元正心有所動,當即調遣一隊軍士,吩咐道:“快去找周倉曹,讓他不要爆米花了。”
周水生率領的隊伍,不在戰兵序列內,此時無法通過號角指揮不上他們,隻能人工過去傳令。
不知過了多久,遠處的爆米花聲音終於停下來。
武俊江率部把守另一個方向,本以為今晚就這麼過去,突厥人自相殘殺到死。
但這麼一來,莊旭心心念念的俘虜和牛羊,右武衛要換的替馬就要損失不少。
在三州時,右武衛把俘虜當負擔,如今到了並州,時移世易,俘虜也能換點錢了。
誰叫並州缺人呢!
軍隊就是這個時代,最大的人牙子。
武俊江忽然警覺,“有人出來了!”
那些好不容易保持清醒,逃出營地的突厥人,即將逃出生天的時候,前路上居然有一支漢人軍隊阻截……
武俊江捂住剛被劃傷的胳膊,冷嘶一聲。“困獸猶鬥!”
靳華清趕忙掏出金瘡藥倒在他的傷口上,並用繃帶緊緊裹纏好。
武俊江轉身招呼身後的軍士,“都給我喊起來,漢話、突厥話都喊。”
身後響起如山的呐喊聲,“繳械不殺,優待俘虜。”
隨即四麵八方開始響應起來,淹沒了營地中瘋狂的喊殺聲。
黎明初至,呂元正就著稀薄的晨光踏進這座本該昨夜就占領的營地。
冷靜地分派任務,“三分之一休息,三分之一警戒,餘下的打掃戰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