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陽華深吸一口氣,問道:“範將軍,我們就待在這兒嗎?”
範成明隻是簡單地“嗯”了一聲作為回應。
古陽華鼓起勇氣說道:“範將軍不回大營,調兵遣將嗎?”
眼下並州城中的亂子,絕不止刺史府一處。
柳琬和杜喬在行營停駐過不短的時間,也曾跟隨大軍行動,哪能不知道範成明的底細。
孰料換個場景,果然有人不知道。
範成明直白道:“南衙四衛的軍權不在我手上。”
心底暗道,我出去了,把你們獨自留在這兒,偷吃王爺的供品怎麼辦?
古陽華倒吸一口涼氣,近來與南衙有關的各項事務,都是範成明出麵對接,加之他是留守的最高將領,所以理所應當地以為他握住了南衙諸衛的軍權。
是啊,軍隊與地方的運行規則截然不同。
就像他們之前也未曾料到王府內竟然還隱藏著數百名護衛,以及一位陳統領。
古陽華心裡憋著一股氣,“可否請範將軍派人送下官回縣衙。”
他的親隨已經受傷,無法再繼續行動。
刺史府用不上了,但作為附郭縣的晉陽縣衙尚能運轉。
古陽華這會兒回縣衙,就是試圖讓晉陽縣衙承擔起臨時行政中心的職責。
杜喬緊隨而上,“我可以與古縣令同去。”他真在戰區任過職,有豐富的經驗。
另有三四個年輕官員亦是主動請纓。
範成明麵露難色,“我派十個人同你們回去,如果情況不妙,就退回來。”
古陽華叉手行禮,“多謝範將軍。”
他向外院子走的腳步一瘸一拐,想來是剛才翻牆的時候摔著了。
杜喬和柳琬一左一右扶著他走。
庭院再次陷入沉寂,除了四處巡邏的護衛,隻剩下幾個官員。
範成明不帶他們去吳嶺跟前礙眼,就在廊下席地而坐。
範成明過往覺得雍修遠是個聰明人,哪知道會在這種小事上栽跟頭。問道:“你怎麼就敢信他呢?”
並州先前經過怎樣的動蕩,所有人都清楚。元家下了那麼大一盤棋,棋局上能有幾人清白。
長史是二把手,但若沒有雍修遠首肯,張句如何能接觸到機密文書、調遣刺史府內外人手。
雍修遠黯然道:“我看他做事勤勉,又熟悉並州本地人事……唉!”
關鍵是張句逃脫數輪恐怖的清洗,這還不能證明他的清白嗎?
然而,事實證明,確實有漏網之魚。
恰時,陳鋒傳信來,刺史府的反賊儘遭格殺。
範成明給雍修遠一個機會,“你回去嗎?”回去收拾殘局。
雍修遠扶著膝蓋站起來,聲音中透露出無儘的滄桑,“為官一任造福一方,本官一時疏忽,竟造成如此惡果。”
若非白旻和範成明察覺得及時,拚死抵抗,恐怕並州的官場高層已經被一網打儘,並州易主也就在一夕之間。
範成明同樣點了十個護衛護送他們回去。
院子裡外人為之一空,範成明重新進入靈堂,盤腿坐在蒲團上,自言自語道:“王爺,你說這些人,一天天一個個到底圖什麼呢!”
陳鋒尚未歸來,範成明便不離開王府,隻找了一個高處,四處瞭望,查看城中情況。
雖然看不見硝煙,但他直覺城中某些地方應該有軍隊在廝殺。
隻是至今,寧岩的消息都未曾傳來。
反倒是陳鋒帶隊歸來時,帶來了一些新的消息。
陳鋒卸去甲胄,一手端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麵,另一隻手抓著一個烤餅,大快朵頤之後,方覺得腹中有了些暖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