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照不由得想起那些永遠倒在遼東的血肉,心頭一陣沉悶。
不得不轉移話題,“白二,那天莊長史說你家收羊毛,讓我們往後對繳獲的牛羊小心些。”
白湛點了點頭,“是啊!”
這段時間,白良平特意跑遍了南衙諸衛和並州大營的各支軍隊,與他們打好招呼。白家收購羊毛,出價高於市價。
至於沒毛的羊,是吃還是賣,他都不管。
白良平實在不敢回想,白雋有一回問他,吳嶺那一場大勝繳獲的羊毛哪去了。
那時候風雨飄搖,白良平哪還想得起羊毛。如今想起來都心痛,簡直是耽擱白家的大計,千古罪人輪不上,三年總值得。
這次說什麼也不能放過了,借著白雋的臉麵,一支支軍隊托情。
肉可以不要,但毛得給我留下。沒有一隻羊,能帶著它的毛離開並州。
來龍去脈杜喬隻在家信中簡略看過一筆,頂多知曉最後的結果。
如今看段曉棠和白湛等人情分依舊,可見是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結果。
杜喬的目光轉向白湛,詢問道:“作坊籌辦得如何?”
白湛介紹道:“在汾河邊上圈了一塊荒地,十二叔正帶著人平整,過些時日先把倉庫建起來。”
設在水邊,一是因為清洗羊毛用水量大,二是還存了水力紡線機的指望。
當初程珍玉那一批人去田莊,有一項任務就是協助製造水力紡線機。
祝明月賞格開得那般高,折騰幾年依舊一無所獲,可見其間困難重重。
孫無咎沉吟道:“正式籌備,恐怕得等白家大哥把管事和技工帶來。”
作為原材料羊毛,白家倒是已經準備了一些,足以支撐作坊初期的生產需求。
段曉棠毫無保留地展示她的擔憂,“千萬彆虧了!”
照祝明月的設想,並州分號虧損尚且在接受範圍之內,但他們的底線是,必須確保原材料供應穩定。
盧照突然察覺到一絲微妙的氛圍,似乎自己與這個圈子有些格格不入。“你們怎麼都知道?”
其他人暫且不說,就連剛剛到場的杜喬,都對這個情況了如指掌。
白湛以一種指點江山的豪邁姿態,在桌上畫了大半個圓。“因為我們在長安合股經營了一家羊毛作坊。”
孫無咎在一旁補充道:“並州這一部分的業務,已經轉讓給白家了。”
盧照理清其中關係,“你的私房變公中了?”
白湛正色道:“是我娘子的嫁妝。”
孫無咎在一旁點頭附和,作為娘家人,他堅定地支持這種財產認定。
盧照點頭表示明白,這樁生意,早在白湛成婚前就開始運作了。
秦景此刻明白,為何莊旭宣布消息的時候,所有人都看的是段曉棠。隻是他當時忙著去校場,不曾細聽下文。
段曉棠事後不得不對幾個關係人物解釋,並州這部分產業打包賣給白家。
吳越私下琢磨白家是否借此掠奪段曉棠產業,段曉棠不得不有所保留的坦白,絕對沒虧,談判的時候白旻差點被祝明月按在地上摩擦。
為了保護其他股東的信息,段曉棠不得不將“羊毛去哪兒”的玩笑咽回肚子裡。
莊旭倒是好奇,白家為何非得涉足羊毛生意。尤其統管庶務的白良平幾乎是親力親為督促其中每一個細節。
白家緊靠草原,走私不比勞心勞力收羊毛、紡羊毛更賺錢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