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湛打探道:“玄玉,此戰後你有何打算?”
李君璞回應道:“照曉棠的歪理,戰前問這些不吉利。”
但還是說了實話,“我不知道。”
白湛詫異道:“怎麼會不知道?”
他認識的李君璞,從來堅定而明確。
李君璞摩挲著手中的茶杯,實話實說,“我從未上過戰場,此戰隻為觀戰。”
當初的大斷頭陣,留給他的心理陰影不小。真槍實戰一場,就知道究竟是趙括還是遺珠。
所以這一段時間,李君璞哪怕混進並州大營,對於軍中具體事務,也如徐庶入曹營一般,把自己徹徹底底放在旁觀者的位置。
孫無咎察覺李君璞的迷茫,故意打岔道:“二郎,你沒問對,該說將來想做什麼?”
孫無咎驀地轉過頭,目光落在身旁的羊華宏身上,問道:“羊九,你對未來有何打算?”
羊華宏不假思索,“我仰慕漢使風采,願持節四方,揚我朝之威儀。”
李君璞聽到這番話,不由得皺起了眉頭,目光在羊華宏身上來回掃視。
頭一回聽聞如此清奇的理想,古之使節那麼多,偏偏提漢使。
疑惑道:“知道漢使怎麼死的嗎?”
一語驚醒夢中人,白湛和孫無咎不由得想起許多年前,漢使花樣作死的事來。
尉遲野作為屋內唯一的學渣,實在不明白他們打的啞謎,忍不住問道:“有什麼不對嗎?”
羊華宏連忙解釋,“我隻是仰慕漢使的氣節,以此為榜樣。”
言下之意不言而喻,能不死還是不死為好。
孫無咎抽空回答尉遲野的問題,“漢使隻做兩件事——殺人和被殺。”
每犧牲一個漢使,大漢會自動獲得一塊新的疆土。
為了達成“作死”的目的,天底下的混帳事沒有漢使不敢乾的。
羊華宏智謀有,武力也有,但底線似乎高了一點。
若他膽敢在大軍壓境之時,喊出願效仿漢使的豪言壯語,恐怕所有人都會將他視為死人,並借此機會尋找戰機。
尉遲野聽了半天還是沒明白,深覺和這些讀書多的人說話累。
白湛清清嗓子,簡單介紹了一下漢使的彪悍事跡。“比如勾引太後、誅殺國王、貴族、以及其他使臣,甚至會特意激怒他國。”
在尉遲野有限的學識中,所有人提起漢朝都是堂皇大漢,威服四方。結果他們的使節竟然是這副德性,和惡霸有什麼區彆。
還是不解,“為何要激怒?”
李君璞無情道:“使節被殺,便是最好的出兵理由。”
尉遲野的眼睛上上下下掃視羊華宏,評價道:“你好像都做不得。”
羊華宏氣得站了起來,怒視尉遲野,仿佛在說,什麼眼睛看人低!冷靜一會,複又坐下,他確實沒那麼豁得出去。
反問李君璞,“提起漢使,最該想到不是張騫、蘇武嗎?”
李君璞耿直道:“我一般看的是傅介子、班超、馮奉世等人的事跡。”
顯然,他們的關注點並不相同。
羊華宏不得不“服氣”,這幾個都是出使變出征的典型代表。
李君璞離開大營時,剛好遇上桑承誌歸來,身上隱隱帶著一絲酒氣。不由得問道:“今日遇見什麼好事了?”
桑承誌唇角浮現一絲笑意,“陳定安到了並州,我和他喝了兩杯。”
李君璞疑惑道:“這麼快就到了?”
桑承誌擺了擺手,“他們離並州近,自然到得早一些。”
李君璞問道:“他如今怎樣?”
桑承誌沉吟道:“汾州剛平定半年,日子也不太平,好在他還壓得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