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霧繚繞之時,道觀仿佛懸浮於雲海之上,既有仙風道骨之姿,又不失人間煙火之氣。
等到夜幕降臨,月光如水,輕輕灑在這座青磚道觀之上,更添幾分神秘與幽靜。偶爾傳來的鐘磬之音,悠揚深遠。
同甫過往拜訪過不少名山大觀,但多夯土造就,風吹日曬之下斑駁不已,不及五莊觀的青磚顯得有筋骨。
且這座道觀痕跡嶄新,玄靈說是專為他而修建的,並非虛言。
玄靈得意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,“那些匠人亦是頭一次建道觀,驗收的時候,還問我有何處不滿意,他們可以修改。”
大笑一聲,“我滿意極了,無處不滿意!”
這種炫耀之語,隻有同行內人說,才有成就感。
同甫看著玄靈得意的樣子,承認修了這麼多年的道心,在這一刻搖搖欲墜,全是酸的。
當他還在苦求一處的容身之所時,玄靈已經坐擁一大座道觀,還是青磚的。
試問兩都幾十上百位觀主,誰能有他好命。
一行人在道觀前露頭,明月帶著一群外門弟子站在門口,齊聲喚道:“同甫師叔。”
玄靈在同甫的質疑中,麵色平淡道:“都是我徒弟,稱你一聲師叔也當得。”
同甫隻認得打頭的明玉,也就是說其他弟子都是玄靈到長安後收的。
明玉和幾個外門弟子上前接過行李,護衛們轉身下山。
同甫向前幾步看到牌匾兩側的對聯:長生不老神仙府,與天同壽道人家。歎道:“好大的口氣!”
玄靈唇角微微翹起,“還有更大的呢!”
聘貓回去要見過家中的貓貓狗狗和灶王爺,同甫入觀,怎能不拜道祖和三清正神呢!
同甫終於見識到正殿的楹聯:心存邪僻,任爾燒香無點益;持身正大,見吾不拜又何妨。
果真是好大的口氣。
無論是五莊觀內外的牌匾對聯,亦或清風苑的題字,甚至是山腳下巨石上的“蟲二”二字。同甫都直覺是祝明月所為。
以女子之身經營產業,但在各顯眼之處題字,還是太“張狂”了些。
玄靈看著這幅對聯,心中感懷不已。人呐,七情六欲,嘴上這般說,但給偏殿財神磕頭的時候,可不是這樣的。
待同甫在早已為他準備好的房間內梳洗完畢,前院已是一片熱鬨,酒席早已備好。
玄靈客氣道:“今日實在倉促,沒能好生準備,簡陋了一些,先湊合用一點吧!”
同甫望著桌上豐盛的佳肴,天知道他有多久沒能好好吃頓飯了。倉促是倉促,但卻一點都不簡陋。
隻能證明五莊觀的日子,實在富得流油。
同甫回應道:“道兄實在是謙虛了。”
就在這時,明玉和幾個弟子將爆米花爐抬出來,預備現場爆一爐。
同甫今日當夠了鄉巴佬,“這是?”
玄靈輕輕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,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,“小道近來喜愛的零食,隱約有一絲道韻,師弟不妨品嘗一二。”
既然入了五莊觀,那他們就是同一個體係。稱呼“道友”顯得太過生疏,遠不如“師兄弟”來得親切。
玄靈心底有一絲不滿意,明玉那幾個家夥爆米花爆得熟了,竟然都不穿盔甲了。
現在同甫來了,盔甲必須穿上。
同甫原本隻是抱著看熱鬨的心態,看著火堆熊熊燃起,爆米花爐子在火焰的舔舐下不斷翻滾。
當爐子最終打開時,那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,讓同甫一些不愉快的記憶,整整齊齊浮上心頭。環顧四周,隻見五六名弟子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,仿佛早已習慣了這種場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