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君璞早知孫無咎沒有第一時間來並州,便是因為在家中照料即將生產的娘子,問道:“無咎弄璋還是弄瓦之喜?”
段曉棠言簡意賅道:“瓦片。”
李君璞沒來由地感慨一句,“還好。”
孫家夫妻倆尚且年輕力壯,有的是時間考慮將來。
當孫無咎遠遠望見並州的城牆時,心中隻有一個念頭:他果然是個說到做到的男人,說來並州過上元節,就真的趕上了。
白湛騎著馬飛奔而出,遠遠地迎接好友,興高采烈地喊道:“無咎!”
孫無咎一路的疲憊在看到好友的那一刻煙消雲散,“二郎!”
兩人緩緩騎馬前行,訴說著分彆這幾個月來的點點滴滴。
快到城門口時,孫無咎下馬,熱情地招呼道:“諸位,久違了!”
“這並州城,我孫二終於來了!”
段曉棠手指了指旁邊的城牆,玩笑道:“要不刻個‘到此一遊’?”
孫無咎堅定道:“我可不隻是來一遊的。”
孫家的親隨從馬車上取出一個精致的匣子,遞到孫無咎手中。打開匣子,取出幾封信件,分彆遞給在場的人。
“你們家中都安好,我本來還擔心怎麼把這些信送到你們手中呢,沒想到人都到齊了。”
李君璞收到一封,段曉棠則有兩封,最上麵的是杜喬的信件。
段曉棠迫不及待地問道:“長林在絳州如何?”
孫無咎點了點頭,“他很好,才華得以施展。”
這並非謙辭,單從宮天瑞和兩個本地豪族子弟對杜喬的態度,就可以一窺究竟。這是如何特意裱糊都達不到的效果。
李君璞聽著奇怪,孫無咎的路線,怎麼會行經絳州太平縣?
孫無咎一一和其他人打招呼,最後注意力挪到沒幾麵之緣的“舊友”身上,說道:“你看起來不錯!”
盧照翻了個白眼,“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!”
孫無咎真想氣人的時候,頗有才華,“身體好、運氣好,都是本事!”
眾人在城門口說笑一陣,由著白湛將郎舅帶回家休息,其他人則返回李家繼續玩樂。
李君璞和段曉棠各據一案看信,眉頭時而緊皺,時而舒展。
馮睿達關切道:“出什麼事了嗎?”
李君璞將信收起來,淡定道:“三郎娘子有孕。”
馮睿達心神一鬆,箕踞在旁,“哦,我還以為什麼事呢,父親和表哥在時,就希望他多開枝散葉。”
段曉棠微微抬眸,總覺得以這兩位脾性,原話不可能這麼“優美”。
李君璞問對麵,“長林怎樣?”
秦景同樣關心,“可是在絳州待得不好?”
秦景隻隱約聽說杜喬京官做得好好的,卻因為無權無勢,被“賣”去了絳州。
當這個消息傳到齊州時,一些原本打算出仕的豪強子弟不得不打消了念頭。他們覺得在本地謀個一官半職就知足了,沒必要去搏什麼清名。
段曉棠將信件收起來,“他在絳州發展很好,隻是缺一個進身之階,不久後會隨同州中押送糧草輜重的隊伍來並州效力。”
杜喬做出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。他背景單薄,又在吏部掛了號,若按部就班,這輩子能像他父親做到縣令就謝天謝地了。
他需要一個機會,剛好白湛伸出橄欖枝。走捷徑來並州立功,成則晉升,退則還有太平縣。
更為重要的是,杜喬從並州大營近一年的動態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。
此次北征無論勝敗,山西之地都將元氣大傷,甚至為了供應大軍北上,可能會出現糧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