範成明提出另一條證據,“經過齊太醫等人辨認,毒囊的主要成分是苦楝子。”
“見血封喉的毒藥大多來自嶺南,但苦楝子並州便有。”大概率是本地勢力下的手。
如此一來,白智宸的指認真有幾分可信度。
吳越招來一名護衛,吩咐道:“速去左驍衛轉告杜大將軍,讓他近來出入小心些。”
元家最恨的,除了白雋,就是杜鬆。
但最讓吳越心驚的,還是元家大部分人在長安收押,元昊慶遠遁草原,殘餘勢力依然在並州興風作浪。
還有內外勾連的渠道嗎?
吳越再問道:“曉棠的披風,怎麼落到行宮守衛身上?”
若段曉棠以女子身份行走於世,衣裳在不知情的情況下,被一個男人穿了,想想都覺得惡心。
範成明仰頭不在意道:“深宮自古如此,身後事若非交給妥當人籌辦,生前積累的財物大多被人瓜分殆儘,留下一身衣裳下葬就算厚道。”
“王賢兒遭扼殺,段二的衣裳體麵又乾淨,被看守的內監偷取轉賣給一宮女,宮女又將此物送給王力強,就是那倒黴的行宮守衛。”
段曉棠想想都起雞皮疙瘩,“被當定情信物了?”
範成明搖頭,“兩人沒有其他關係。”即便是有,也不能承認。“宮女托王力強照顧宮外的家人。”
但這一通事下來,家人能否保全,猶未可知。
“梁國公給他出了喪葬費。”
範成明笑道:“我專門打聽過,披風成交不足市價一成。”
行宮真是撿漏的好地方。
段曉棠一時說不清是何滋味。
範成明再問道:“鬱寺丞托我問你,那件衣裳給王賢兒陪葬可否?”
白雋那件尚且乾淨,且指名要回去,段曉棠的反而成了燙手山芋。
沾染屍氣血汙,段曉棠本人不要,但若沒有可靠的去處,免不了再被偷盜一回。
兩個素昧平生的男女,唯一一次見麵便是陰陽相隔。殊無聯係,但誰叫段曉棠憐香惜玉的名聲太響亮。
說不定能借段曉棠的殺氣威名,保王賢兒死後安寧。
段曉棠思量一番,輕輕點頭,這是眼下最妥當的辦法。
半晌問道:“不會有人貪財去掘墓吧?”
厚葬最遭人惦記。
範成明當場翻白眼,“段二,你真不知道那件衣裳,現在什麼名聲嗎?”
誰穿誰死!
誰想不開?
“八卦”聽完,段曉棠出去安排王府夜間巡邏。
吳越將範成明招到近前,悄聲道:“範二,你明天去行宮,交代蘇文德……”
範成明越聽眼睛瞪得越大,吳越的意思是將莫須有的行宮刺殺案往元家身上推。
其中摻雜好幾股勢力,說元家摻和了一手,並不奇怪。
譬如行宮和元家勾連甚深,大典當日的安保鬆懈,是不爭的事實。
管他有沒有因果關係,管他是客觀的無能還是主觀的故意。
這是眼下安撫長安朝堂的手段,但往後案件愈加清晰,和元家扯上關係,幕後黑手想不死都難。
兩人暗暗密謀,在此時埋下鉤子,說不定何時就變成勾魂使者。
大事告一段落,範成明跑去吳嶺停靈處上一炷香。
金絲楠木棺泛著微微金光,薛留在一旁念著經文,與環境融為一體,愈發有些寶相莊嚴的模樣。
範成明才不管形容得對不對,待經文念完,問道:“什麼經?”
薛留淡定道:“《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妙經》。”
名字太長,省略道:“《太上救苦經》,消災解厄,超度亡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