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接手俘虜營後處置得當,加官進爵不在話下。”
呂元正說長上給低了,就是保證。
“右武衛在這上頭狠栽過跟頭,絕不會虧待九郎。”
相僧達明白,俘虜一事之上牽涉右武衛兩位將軍的富貴前程。
萬一他們在前線按捺不住“屠刀”,一而再再而三,就是吳嶺出麵,也不好保人。
他們手指縫裡漏一點,都足夠給相娑羅墊上好幾層台階。
全永思見相僧達隱隱有意動之色,身為姐夫的自覺讓他必須提醒一句。
“事發之時,我並不在前線,二位將軍的壓力不曾親見。當時管理俘虜營的是右屯衛翁將軍,彼時他的情況很不妙。”
相僧達不曾上過前線,相娑羅又是軍旅新丁,兩人完全無法想象,當俘虜數量一旦上去,會埋藏多大的雷。
相娑羅:“姐夫,翁將軍如何不好?”
全永思:“擔驚受怕,要死要活,瞧著比前線鏖戰的將領還滄桑。”
翁高陽在外頭沒多大名聲,從另一方麵證明,他是一個各方麵都極為“正常”的將領。
排兵布陣,能征善戰是基本要求。
這樣的人被逼到如此失態的地步,可見管理俘虜有多棘手。
全永思擔心他們妖魔化,解釋道:“這是極為特殊的情況,俘虜人數與兵力相當,任誰來都危險。”
相娑羅:“姐夫,當初高僧入俘虜營講經,具體如何講?”
全永思歎一口氣,“我去找左廂軍的人打聽過。”
為小舅子的前程,也是竭儘全力了。
“他們隻負責找來僧侶,交代說些導人向善的經文,自己人在外圍把守,具體說了什麼,這麼久過去,一個字都記不得了。”
將官們隻管“派活”,內容由高僧自由發揮。
這會想來是無知者無畏,若是僧侶中間混入一個彌勒教徒,後果不堪設想。
所以,必須有一個懂行的自己人審核內容。
全永思:“九郎今日說的經書流暢是流暢,卻太陽春白雪,一般人聽不明白,遑論將道理記在心上。”
固然有將官們潛意識裡抵觸有關,但現實的俘虜們,隻有更抵觸的份。
相娑羅接受指導意見,垂著頭道:“我明白了。”
全永思將空間讓出來,由著叔侄倆思量。
書房外頭種著一排花草,全永思撥弄枯葉縫隙,找尋據說相僧達花了大價錢移栽的一種植物。
佛教五花六樹之一的文殊蘭。
沒找到任何與蘭花相似的植物,難不成沒養活?
相僧達將人請入書房,相娑羅鄭重道:“姐夫,我願意一試。”
相僧達:“試一試也好!”
論公能將相家祖傳的武藝和佛學結合在一處,論私,能讓相娑羅避開一部分戰場上的刀光劍影。
饒是養氣多年,相娑羅到底年輕,心底有一問,不得不問。
“姐夫,若是我不接這擔子,營中會如何?”
全永思:“那你就安安心心做一個普通將官,靠征戰爬上去。範將軍會在長安各大寺廟中尋摸後備人選,大概率是武僧。”
現找人學不大可能,要有文化底蘊還不排斥佛學,軍營中這樣的人少之又少。
孫安豐第一個表示強烈反對,遠在江南的孫文宴若知道右武衛把他不爭氣的兒子調教成半個和尚,非得來長安親自講道理。
相僧達略有些不服氣,“九郎更符合要求。”
無論武藝還是佛法,都更上乘。
全永思:“營中也是更看好九郎。”
相家學佛信佛,卻並非篤信。說到底他們紮根紅塵,信仰帶了幾分功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