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廟裡的和尚隻用盤腿念經,沒多少活動量。你家是將門,子弟要習武強身,能和他們一樣嗎?”
不待相娑羅開口,端著飯食揚長而去。
相娑羅隻覺得段曉棠的話有幾分奇怪,卻並未深思,相家不同於人的飲食習慣,每每入營都會遭人調侃。
有些湊熱鬨的,還會將肉食放在他們麵前,起哄讓人吃下去。
段曉棠隻是不輕不重說幾句,已經很是客氣。
相娑羅談不上委屈,他不是拒絕葷食,隻是更偏愛素菜而已。
相娑羅不清楚段曉棠的為人,靳華清卻是個機靈的明白人。
回想段曉棠插話的時機,再聯係她的副業,分明是說相家子嗣不正常的夭折率,就是因為他們茹素,把孩子身體搞壞了。
相娑羅哪裡是活下來,分明是沒死成,“剩”下來的。
兩人初次見麵,關係一般,不好直言家族秘辛。
換大營裡其他熟悉一些的將官,段曉棠估計就直說了。
她向來不擅長打啞謎。
這話靳華清不好挑破,隻看相娑羅往後能不能想明白。
靳華清連忙招呼道:“多吃點,多吃肉,下午還有測試呢。”
段曉棠端著飯菜回到座位,莊旭見她臉色有些沉悶,問道:“怎麼了?”
段曉棠打馬虎眼,“剛聽了一嘴,相九原來是相三。”
莊旭:“什麼意思。”
段曉棠簡短地介紹一通。
武俊江:“這像什麼話!”
將門欣賞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做派,最喜歡虎頭虎腦的孩子,徐家那種大胖小子類型最受歡迎。
吃素,幾乎等同於折磨。
終於明白相家為何在將門中間沒幾分人氣,除了人才凋零,也因為他們不合群的作風。
待會讓靳華清以後盯著人吃飯,這是他即將托付大任的人才,可不能中途餓死了。
莊旭冷言道:“你若挑明了,豈不讓人道心破碎。”
武俊江輕嗤道:“佛門講的是‘道’心麼。”
相娑羅拖著沉重的雙腿,結束一天的訓練歸家,隻見路過的仆役都神色凝重。
相娑羅攔住一人,問道:“家中出了何事?”
仆役垂頭答道:“老夫人和三郎君將幾位小郎帶去祠堂了。”
結合眾人的神色,這時候去祠堂不可能是祭拜祖先,而是行使它的另一項功能——行家法。
相家篤信佛教,家中亦少有紛爭,祠堂的多重功能少有啟用的時候。
相娑羅提腳往祠堂方向去,中途被相母攔住。
相母:“兒啊,你現在去,讓你兄弟的臉往哪兒擱。”
相娑羅急道:“母親,兄弟們為何被……”
相母:“和你沒關係,你姐姐早提醒過,會有這一遭的。”
相娑羅:“早?”
相母壓低聲音道:“右武衛進人,品行武藝都要挑。相家子弟從小研習佛法武藝,為何獨獨選了你。”
相母以前不管家中子弟在外的行事,現在兒子眼看有了好前程,堂兄弟若行差踏錯,說不定連累到他身上。
有些人家父祖得力,子弟謀反也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,流放而已。
相家門庭衰落已久,一個不好,帶累全家。
右武衛挑人就是一場豪賭,選上了皆大歡喜,落選了,周圍打量的眼神,比範成明還亮。
相娑羅一直以為是因為全永思的裙帶關係,自入營後,人人見到他的前幾句中,必有一句話,永思的內弟啊!
對相家其他子弟而言,這完全是一場無妄之災、飛來橫禍,不知道那些事怎麼被家中發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