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隻說徹查,但現在進度被範成明以一己之力推進不少,可以再往前提一提。
飽受蹂躪的陳倉士民、滿腹怨氣的南衙將士都需要安撫,以及更後麵,等待接殷博瀚位置的官吏。
吳杲拂袖退朝,稍後下了一道旨意,讓殷博瀚閉門養病、思過。
前者是對多年尚合心意詞臣的優待,後者則是定性了。
楊守禮有人保,殷博瀚又不是親外甥,他背後可沒人。
鬨哄哄的朝會結束,三五成群離開。
白雋莫良弼等人走在一處,身份立場和今日攪進去的幾方勢力都沒有關聯。
莫良弼搖頭晃腦道:“嗬,孔雀不開屏,誰知道它屁股長什麼樣!”
今天聽得最對的一句話。
殷博瀚本想立大功,誰知道把往前幾十年攢的資本全賠進去了。
袁奇:“所以說,宰相必起於州郡。”
殷博瀚在中樞受吹捧久了,哪知道地方上的彎彎繞繞。
莫良弼調笑道:“想做宰相?”
袁奇反問道:“我在州郡做過官?”
他就是段曉棠所說,一直待在舒適區的人,從來不試圖挑戰不熟悉的領域,證明自己。
成就感比安全重要嗎?
莫良弼:“若能重來,殷相公該如何破局?”
袁奇:“人不行,重來千百遍都沒用。”
白雋:“千不該萬不該,想把右武衛一腳踢開。年輕人單純,若能多安撫一二,不至於發展到如今的地步。”
袁奇:“都說南衙將士驕橫,此事中右武衛更有大局觀,事後才算賬。”
對比起來,反倒是慣來文質翩翩的殷博瀚更顯得囂張跋扈。
宰執多是文臣,可以為了利益和軍方爭執,但不能被軍方厭惡,那樣位置坐不長久。
範成明憋了一萬句槽想同人說道,偏偏周圍人來人往耳目眾多,隻能咽下去。
周圍若有若無的打量目光,範成明一點不介意,他有什麼可心虛的。
段曉棠稍稍心安一些,範成明後半段的超常發揮,多少能讓她的社死片段在人腦海裡的印象淡一些。
段曉棠先接待一部分長久不見同僚的客套寒暄,當麵可沒有和範成明寫信那麼放飛。
終於變成大家印象裡的正常樣子。
段曉棠的接待任務告一段落,出了皇城,返回太平坊的路上,終於找到機會和薛曲搭上話。
段曉棠:“長生請假去終南山了!”
孩子不回家,總得給家長一個交代。
薛曲還沒收到信,不解道:“為何?”
段曉棠:“彌勒教的線索是長生發現的,陳倉後來變成那副樣子,有些內疚。”
薛留不曾去過飽受磨難的陳倉,但在同袍的敘述中,可以想見其間慘狀。
如果他不曾多言,陳倉是否能避開這一重劫難。
用一個詞形容就是差點道心破碎!
薛曲想得開,“這孩子,和他有什麼關係!”全是殷博瀚的錯。
蓬生麻中,不扶而直。
薛曲原想範成明的德性在右武衛曆練一番,都能長成“文武雙全”的模樣。
薛留勇武正直,進去隻有大展宏圖的份。
誰知道過不去自己那關。
薛曲暗地思量,該如何寬慰侄子,年輕人一不小心就鑽牛角尖。
吳越也擔心段曉棠又“犯病”,鬨著要辭官。
卻不知段曉棠早已沒那麼“懦弱”,有些事見得多了,心也就硬了!
她們三人若沒有一點倚仗,便是隨時被人吞吃的肥肉。
萬福鴻、五穀豆坊、四野莊……一樣都保不住,連人身都不得自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