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59章(1 / 1)

範成明遙望遠處屋頂的白幡,儘是城中的亡魂。沉吟道:“殷相公出不起價,那就找出得起的人來!”

孫安豐腦子裡把符合條件的人都盤算一遍,一無所獲,“誰?”

範成明:“陳倉人披麻戴孝去長安告狀,事情鬨大,有心人自然會跳出來。”

行事出於利益,殷博瀚所作所為沒有傷害範成明的根本利益,願意說句公道話已經很是良心。

他保證哪日朝廷問起來,一定如實把陳倉見聞相告,不摻一滴水。

孫安豐倒吸一口涼氣,陳倉若真這般鬨起來,哪怕殷博瀚的相位保住,幾十年積累起來的令名也得一朝喪儘。

詩文流傳千古,這樁“佚事”也會跟著流傳千古。

誰叫他詩文寫得太好,名氣太大呢。

此事若坐實,大吳日後修史,殷博瀚的位置既不在宰相列傳,也不在才子傳,酷吏列傳才是他的歸處。

範成明的計策,太毒了!

雖然殷博瀚並非純粹的文人,不大在意名聲,但壞名聲對官途有礙。

官大一級壓死人,範成明怎麼說,孫安豐就怎麼做唄。

孫安豐找到這兩日似遊魂般飄蕩在縣衙內的左敏達。

縣衙內,他敬陪末座;縣衙外,有唐高卓頂著,自然顯得可有可無。

孫安豐狀似無意般說道:“他日陳倉修縣誌,將如何記載這場禍事?”

左敏達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,“孫校尉果真是將門難得的讀書種子。”

這時候還想著縣誌,他作為父母官,不能保境安民,背負一身罵名不冤。

孫安豐:“陳倉家家掛白,卻偏居關中一隅。陳倉百姓所受的冤屈和不公,滿城白紛紛,長安不聞,天下也不知。恐怕隻有他日修縣誌時,才記得這一樁慘事,如果他們那時還沒有忘了的話。”

左敏達僵硬地牽動嘴角,“孫校尉何出此言?”

孫安豐:“有感而發。”

總不能說他是奉命而行,再深層的原因,段曉棠是個心直的,範成明是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。

言罷,孫安豐去公房查閱卷宗,他必須把握住案件的進度。

左敏達在原地呆愣許久,搖搖晃晃起來,和衙役交代道:“本官在縣衙內躲了許久,現去城中看看。”

範成明袖了兩張文稿回到營地,掏出來一看黑白一片,字跡倒是挺工整的。

放棄自己鑽研的可能,原樣放好,等段曉棠回來,找人一塊翻譯。

翻譯人員都是現成的——唐高卓。

唐高卓手拿一份抄本看了許久,其他共看一份。

範成明見他許久沒有言語,“能看出朵花來麼?”

唐高卓搖頭晃腦道:“感慨下詩文大家的底蘊而已。”

李開德:“寫的什麼?”他看半天沒看明白。

範成明:“平日叫你們多讀書,看,這時候不夠用了吧!”

段曉棠一知半解,問道:“奏折中可有矯飾之言?”

唐高卓:“並無。”

範成明驚訝道:“這麼實誠!”

不像呀!

唐高卓:“殷相公隻不過在奏折中避重就輕。”文人的春秋筆法。

唐高卓能看出來,是因為他是親曆者,還有一點在刑部落下的職業病。

唐高卓:“照殷相公的說法,陳倉變亂中,所有人都有功,隻馮翊的將官要吃點掛落。”

沒辦法,炸營的事太大,包不住。

豬肉分得又快又好!

李開德:“怎麼個功勞法?”

唐高卓總結一番,“相公及諸官吏坐鎮縣衙,居中調度,臨危不懼。”聽回稟軍情也算調度的一種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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