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92章(1 / 1)

吳越怎麼敢?他是河南陸氏的麒麟子,京兆杜氏的郎婿,姻親遍布高門大戶……

但刀劍加身,隻剩兩股戰戰,後背被冷汗浸濕。

薛曲悠悠然站起來,“不知吃了什麼迷心藥,範二,帶陸大人下去醒醒腦袋。”

天無二日,民無二主。照理說帥帳內能做主的隻有吳越一人,薛曲臨時拿主意,範成明一時該不該聽。

吳越單薄的胸膛幾度起伏,薛曲說的沒錯,該醒腦袋不止陸德業,還有他。

放下劍,聲音從喉嚨中掙出,“範二,帶陸大人下去。”眼神已經像看一個死人。

範成明得令,鬆開箍住吳越的雙手,上前兩步用胳膊反勒住陸德業的脖子,將人往外拖。

陸德業被拖得腳底打滑,雙手不住拍打脖子上可能要他命的粗壯胳膊,掙紮吐出一句話,“我是朝廷命官!”比起虛無縹緲的出身,這才是能保命的身份。

他差點忘了這是軍營,這是一群兵痞兵匪。

範成明唇角露出一略帶猙獰的笑容,“是呀,所以我請陸大人下去喝酒!”

範成明的酒是好喝的嗎?

鄭奇文從始至終和陸德業站在同一戰線,陸德業若是不幸,他也沒好果子吃。心隨意動,右腳稍微挪出半步,實則心裡還沒想好該怎麼說話。

範成明察覺他的動作,目露寒光威脅道:“戰場上刀劍無眼,誰都可能死,誰都會死。”

有些話吳越薛曲不好說,他可以說,還能說得更明白些。估摸現在不僅帳內的小官吏,吳越都想把陸德業千刀萬剮!

範成明的威脅果真奏效,鄭奇文隻能收住腳歸位。

帥帳內再度回歸沉默,杜喬等人的心中有再多悲憤,尚未順著嘴出來,吳越先發作了。

陸德業以及他背後之人這一手,不僅撥弄下位者的命運,同樣在愚弄上位者。

吳越收起佩劍,坐回位置,沉聲道:“事已至此,諸位來去隨意不強留,明日前做出決定即可。若選擇離開,自會送上一份程儀。”

程儀代表吳越絕不為難的態度,但小官吏們做出這樣的決定,意味著永絕仕途。

吳越若是權傾朝野,又怎會任人如此愚弄?說到底還是失望了。

耿鴻踏出帥帳時腦子還在晃神,腳仿佛踩在棉花上。嘴裡念念叨叨,“怎麼會這樣?”

諸位官吏尚且維持最後的體麵,沒有人嚎啕大哭,隻是肉眼可見的頹喪。

杜喬悶聲不說話,諸多衙司都是如此,顯然早有默契,想回長安不可能,至少做京官不可能。

如果不做官,還能做什麼,幕僚、塾師……

耿鴻苦笑道:“第一次發現,我這麼不受歡迎。”

耿鴻家世不顯,但小有身家,加之性情爽朗,在衙門中人緣向來不錯。這次被打落塵埃,無非之前讓他吃軟飯的時候,表現得稍微硬氣些,得罪人了。

杜喬早有計劃外任,但是在準備妥當時。他能接受貶謫外放,政治上站錯隊、手段不成熟、甚至能力不足……唯獨不能接受,僅僅因為出身寒門,就連在朝堂上落腳的地方都沒有。

萬宜民等人頓生兔死狐悲之感,他們本就在長安候官。啟程雖急,但家人家業都在。

不似這幫京官,孤身上路,家人產業都在長安。好歹是日日相處的同僚,卻做得如此無情。

行營先前說準備有宴席,現如今人人都沒心思享用,失魂落魄走出營門。

举报本章错误( 无需登录 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