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四明轉移話題,“我與德元無論做布帛還是瓷器,都是笨重的家夥,想著在長安買些精巧的物什,總不至於全賠了家當。”
言下之意,還是擔心路上意外,比如遇上匪禍血本無歸。
歐六山念念叨叨,“你們是沒趕上好時候,早兩年關中的土匪掃蕩一空,彆說大型商隊,小家幾口人出門探親都無虞。”
辛德元在外行走多年,心道關中何時成了世外桃源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模樣。
歐六山見兩人將信將疑,解釋道:“早兩年河間王世子領著右武衛,將關中所有匪寨掃蕩一空,那小半年長安商賈和瘋了一樣,年都不過了,全跑到四關去接貨。”
“就在關隘底下交易,隻要能運過來,有多少要多少。”
歐六山伸出四根手指,“潼關到長安三百裡,路上全是各種各樣的商隊,我四天就能到。”返程時還能拉上其他貨物,再賺一筆。
大家都在搶時間,至今懷念那一場盛宴。
辛德元和齊四明兩人不由得驚歎,糧車本就笨重,哪怕將腳力拉滿,歐六山能在四天內帶著糧隊返回長安,也是一個狠人。
齊四明:“現在土匪又出來了?”
一路上歐六山請的護衛們隨時在警戒。
歐六山長歎一聲,事實證明土匪這種禍害,下定決心是能剿滅的,隻是要持之以恒。
往東北方向努一嘴,“後麵不是那頭有事嗎,世子和右武衛跟著出征,下半年回來休整,南衙派其他衛來剿匪,活乾的那叫一個糙!”
辛德元深知長安凡是能做大生意的背後都有靠山,勸道:“不如今年使使勁,請世子或者那什麼右武衛來剿匪!”
歐六山:“早兩個月去河東平亂了,不知什麼時候班師。”
勸兩個新丁,“現在情況好些,頂多收些買路錢,一般的土匪不敢殺傷人命。”照以往的處置辦法,手上沾了人命,山寨被破就是一個死字。
“要是運氣不好真被搶了,事後一定得找官衙報案。”
辛德元咂舌,“指望他們能搶回去?”往常遇見這種事隻能認栽,去官府還得被盤剝一遍。
歐六山:“你不報案誰知道這兒有土匪,錢帛財物不一定能找回來,但仇得報呀!”
我的錢是那麼好拿的嗎?
辛德元以為是天方夜譚,土匪能剿清,哪怕隻維持幾個月?
車隊晃悠悠啟程,齊四明不可置信道:“沒土匪的商路會是什麼模樣?”賺頭能有多大?
趙財接茬道:“當時作坊裡幾個管事齊出,全出來運貨了。”
辛德元:“河間王世子如此神勇?”
這卻是貼金了,所有軍功中剿匪是最低級的,但耐不住活乾得漂亮。
崔小四搖頭,“不清楚。”
趙財稍微漏一點,“東家的兄弟就是跟著世子剿匪的將領。”
春秋筆法,剿匪時段曉棠隻是默默無名的小將官,但誰讓現在名正言順拜將了呢。
趙財在恒榮祥做事,天長日久下來,能不知道住在作坊裡那群女人的來曆麼?都是段曉棠第一次出征剿匪救出來的苦命人。
辛德元詫異道:“果真?”
難怪祝明月隻是看過自己的文書,便能托付一樁大生意,雖然重點是前頭有尾款吊著。
一個有通天關係的地頭蛇,辛德元等人一旦入關,想侵吞貨物錢帛根本跑不掉,老老實實當快遞員吧。
幸好他們沒生出其他心思。
崔小四:“以前段郎君常來作坊,後來營裡事忙,就不怎麼來了,來也就是坐坐,和娘子們說話。”不像以前會擼起袖子乾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