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越對他們冷淡,稱不上禮賢下士。範成明倒是親親熱熱,嘴上叫著兄弟。但薛宇達等人深知其為人,隨時可能翻臉。
每當看範成明同人勾肩搭背,都忍不住背後發毛。
好在後頭換了孫安豐來對接,薛宇達等人的心才算落下來,但對吳越的冷待還是頗有微詞。
孫安豐隻能解釋,吳越為人淡泊,對誰都一樣。
總不能說他就是一副苟脾氣生疏性,不隻軍中上下,連和親爹都不熟。
孫家倒是有兩個熱情開朗的,你問問南衙上下敢不敢要。
再者地方世家什麼脾性還不清楚,天老大他老二,皇帝都得往後排。要是禮節到位,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,往後更不好拿捏。
幸好之前洛陽兵過境,殺了一回威風,教他們知道單隻名望,在兵權麵前什麼都不是。
寧岩乾糧啃了半截,親兵附耳說了幾句話。鍋盔吃不下去,隻能收起來,和眾人告罪,“永思找我。”
吳越:“去吧。”
寧岩趕到營地邊緣,見全永思背後綁縛數人,一看衣著就是河東本地郡兵。“出人命了嗎?”
全永思悶聲道:“死了兩個。”
寧岩往地上吐一口唾沫,“扶不上牆的爛泥。”罵夠了方才道:“把人帶上,隨我去見世子。”
全永思:“是。”
吳越見寧岩全永思綁了數人,麵色不虞地走來,隱約猜到是何事。
果不其然,河東郡兵一小隊人中途脫隊,禍害周邊百姓去了。
行軍之前三令五申軍法,當耳旁風呢。
吳越麵無表情道:“請河東的主事人來。”
開放式營地,根本瞞不過人,何況寧岩根本沒想過遮掩。
所以裴子晉等人過來時,便已經知道情況。
問安之後,吳越並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,直言道:“永思說吧!”
全永思出列,“末將領斥候在周邊巡查,察覺附近村落有異常,一番查探,這六人在村中行不軌之事,殺村民兩人,傷一人。”
吳越:“此六人身上傷來自何處?”
全永思:“末將逮捕時,他們反抗落下的。”
柳星淵冷眼看著,全永思沒在郡兵的唇舌上做手腳,若胡亂定罪自會辯駁喊冤。一言不發,當是實情。
裴子晉作為郡兵的領頭人,想也知道幾人的算計,威逼村人拿些好處,沒料到遭反抗。郡兵見過血,一時被激出凶性……
裴子晉的心思還沒轉完,吳越已然做出判決,聲音冰冷。“動手殺人傷人者斬,其他照軍法從事。”
他不是叫裴子晉等人來商量,是讓他們來觀刑。
郡兵歸屬權在地方,但吳越有臨時征發之權,理論上他才是最高領導。
範成明:“七郎,這地太小了,換個地方。”
手往後方一指,右武衛和郡兵的中間地帶,兩邊都警醒些。
吳越從善如流,“可。”
柳星淵腦中瞬間閃過一個詞,殺雞儆猴。
殺幾個微不足道的小兵,儆這些心高氣傲的河東本地官吏和世家子弟。
空地上孫安豐將六名郡兵驗明正身宣讀罪狀,行刑軍士刀起,四顆人頭滾落。
另兩名郡兵罪責稍輕,鞭刑一百,少說去大半條命。以當前條件,大約落不得好結果。
範成明嘲諷道:“我們是過路戶不提,郡兵是本地人,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。你們就是這麼念家鄉父老香火情的!”
範成明的聲音並不低,周圍凡是聽到的河東人羞愧不已。
吳越:“莊子升,好生安撫苦主。”連少有稱呼的表字都出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