範成達意會,長歎一口氣,“唉!”任重而道遠。
一行人折騰大半天,打道回府。
作為江南大營的老熟人,呂元正問段曉棠,“看出什麼來?”
段曉棠:“軍士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,往昔或許就是上司讓前進兩步,左轉三步之類。”
“一旦上司不能領會陣法意圖,全抓瞎!”
呂元正:“有沒有解決辦法?”
段曉棠吞吞吐吐,“練兵也要練將。”
武俊江想到前一陣,段曉棠想讓他們出題考新入營的將官,頭皮發麻。
他們像是能出題的人嗎?
段曉棠之所以遲疑,是因為在大吳待得越久,越能體會到這裡風氣。
練兵,底層軍士學習的無非技巧;但練將,就涉及到兵法陣法等等原理。
惜技,不隻是匠人。
各家傳承不一樣,這是將門吃飯的本事。
呂元正陷入和範成達一樣的困境,“唉!”
半晌後,提出一個折中之策,“讓他們回家,多向親長討教一二。”
這是不得已的辦法,各家傳承有多有少,有些嚴格的,隻有嫡支能學。
傳下來的東西各有側重,就算親長能教,又能教多少。
將門親子關係向來簡單粗暴,一教一學,指不定出多少暴力事件。
而這隻能解決,將門出身有傳承的將官的學習問題。
像尹金明李開德這些新提拔起來的,沒有根基的“泥腿子”,又該怎麼辦?
回到大營時,一天都快過去。
段曉棠把底下的小將官們召來公房,複盤訓練情況。
如今右武衛軍士的要求,除了體能,還有文化。
段曉棠最開始不敢做的太明顯,先讓認字,後來逐步發展到會寫。
字跡稱不上筋骨,許多人連支正經毛筆都沒有,隻能以指或樹枝在沙地上作畫。
有一回,武俊江開玩笑,說:“外頭都傳,右武衛的人,能吃會做字寫得難看。”
是揶揄也是佩服。
前兩項是物資充足,後麵一項,能寫就一定會認,士人夠不上,但能和一般的庶民拉開差距。
往後退役返鄉,東家若不計較,說不定能做一個,記流水賬的賬房。
段曉棠默默聽尹金明彙報,順便觀察一群小將官。
大致分兩類,一種將門出身,家裡多少有些根底。另一種就是因功擢升,不管家底如何,在軍事一項“一窮二白”。
體能訓練進度,先進和後進之間差距不大。
倒是孫安豐分管的兩個旅,文化學習上和其他旅拉開頗大距離。
所有軍士都是打亂來分的,孫安豐若不是開局天胡,全摸著讀書人。
就是在這方麵多下了功夫,才能把成績提上來。
事後段曉棠一問,果不其然,孫安豐多趁休息時間,教導軍士《五字經》。
武力不高,愛寫點酸詩,也不是沒好處。
會後,段曉棠將尹金明等人留下來。
孫昌安打量公房內一乾人等,都是原先左廂軍的骨乾。
暗道段曉棠召集心腹,想商量何事?
段曉棠開門見山,“你們認字了,去年至今,看過那些書?”
李開德摸不著頭腦,“黃曆算麼?”
段曉棠直言,“兵書。”
這些人的底細,段曉棠都清楚,除了尹金明家富裕念過書,其他都是普通農家。
劉耿文一頭霧水,他連市麵上有哪些兵書都搞不明白。
其他人亦如是。
尹金明最後開口,“我買過《孫子兵法》,但有些文字,不解其意。”
除了《孫子兵法》,他還買了段曉棠提過的《三國誌》,感覺更複雜。
段曉棠:“若有不明白的地方,可以來問我。如果我也不清楚,就去找能說清楚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