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拿出熊貓繡樣的東西,必然是情分到一定程度的朋友。
現在問題是,秦景走的哪條路子,誰的朋友?
林婉婉的個人圈子多是病患和大夫,秦景不符合。祝明月從商,一般的合作夥伴,不值得如此精心。
秦景從未隱瞞過,是從長安出發的,他有兩匹馬,如果前期疾行追上來,說不定是在段曉棠回京後,才出發的……
段曉棠的朋友,大多是官麵上的。
潘潛全身汗毛陡然豎立,命運的後脖頸又被拎住了,真是熟悉的感覺!
總不可能怕被自己拖下水,專門派秦景來敦促返鄉,不是浪費人才麼?
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一撞,一切儘在不言中。
鑒於一個離開長安目的不純,一個去幽州目的不純,短期內不可能推心置腹。
稍晚些時候,兩人避開商隊其他人耳目,圍在庭院中的篝火旁。
潘潛往火堆中添上兩根柴,尷尬的開啟話題,“長安東市有一座春風得意樓,秦兄去過否?”
秦景點頭,“去過。”
秦景從武不從文,去一座文人酒樓作甚?
潘潛昧著良心道:“薑掌櫃長袖善舞,東家祝娘子亦是扶危濟困,樂善好施,一等一的善心人。”
秦景含笑不語,他原沒有疑心的,但潘潛一番作態,不打自招。
潘潛一時不明白他是信還是不信,心一橫攤牌道:“祝娘子哪哪都好,就是有點霸道。”
祝明月在外人麵前端的作態,一副好名聲。但稍微了解一些的,都曉得她不是什麼溫柔敦厚人。
總之我是祝明月的人,不看僧麵看佛麵。
秦景不禁失笑,信了七八分,潘潛的確認識祝明月。問道:“潘兄,為何離開長安?”
潘潛似是而非道:“我原幫春風得意樓抄寫文書,後來不慎得罪一位高門公子。”
“主雇一場,祝娘子保了我一把,局勢稍微穩定些,就打發回鄉避幾年風頭。”
聽起來符合邏輯,秦景多嘴問一句,“潘兄得罪的哪位公子?”
自衛王起事後,潘潛不是被關在小院,就是被困在四野莊,外頭的消息一概不知。
搜腸刮肚把以前得罪的一乾紈絝,隨便拎一個出來,“龔六郎。”
秦景追問,“工部尚書家的?”
潘潛篤定道:“對,龔尚書的孫子。”
秦景緩緩起身,不緊不慢道:“潘兄,下回換個人選吧!”
潘潛:“啊?”
秦景:“龔六郎追隨楊胤謀逆,在鞏縣被捕,現在不是身死就是流放。”
以祝明月對邸報的鑽研勁,不可能不關注哪些紈絝參與謀逆。
若潘潛惹上的人是龔敏,祝明月隻會恭喜他仇家伏誅,可以重見天日,怎麼可能讓倉惶返鄉。
潘潛在長安惹上麻煩,不得不回鄉避風頭。招惹上的人,比六部尚書來頭都大。
秦景善意的提醒,潘潛接收到了,待人離開後,右手不輕不重地在臉上扇個巴掌,叫你畫蛇添足!
半晌反應過來,本來想互相探底,為何到最後,自己的底被摸光,秦景的半點沒探到。
往後的行程,潘潛不由得更關注秦景的一舉一動。
偶爾找商隊東家套套話,他在文士中間,算是見多識廣,到底比不過走南闖北,生就一雙勢利眼的生意人。
商隊東家篤定,秦景出身行伍。
潘潛做足一副後輩模樣,“為何?”
行商路上無聊,不就指望東拉西扯打發時間麼。
商隊東家:“你看秦郎君平時用的劍和弓,但他的馱馬上,還有一杆裹起來的長兵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