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安世自知無顏見秦景,隻能把向來不對付的周浦和找來,打聽情況。
孫安世:“祝娘子勸也沒用?”
在周浦和的印象裡,勸導的主力應該是同鄉杜喬,而非作為搭頭的祝明月。
周浦和:“為何祝娘子勸會有用?”
人都要走了,孫安世沒必要保守秘密,“小周,你難道沒看出來,仲行喜歡祝娘子?”
周浦和怔愣片刻,“我隻看到他倆坦坦蕩蕩。”
孫安世趴在床上,垂頭喪氣道:“我去年還差點去幫仲行提親。”
幸好被盧照勸住,不然迎接的就是兩個惱羞成怒的人的報複。
燭火中,祝明月正在清點行李,尤其是從濟生堂取回來的藥。
祝明月:“路上的頭疼腦熱內傷外傷,應該都夠了。”
戚蘭娘:“要不再添點保暖的衣物,這會從長安出發,到遼東時說不定天都冷了。”
祝明月:“隻有兩匹馬,一匹載人一匹馱行李,衣物塞進去占地方。”
他們考慮的出行方式是用馬車搭載物資,東西可以準備得寬裕些,但不適合秦景輕騎出行。
祝明月扭頭問道:“瓔珞,幽州大營的事,你知道嗎?”
趙瓔珞搖搖頭,“不清楚。”
段曉棠端著盤子進來,“嘗嘗,剛烤好的列巴。”
林婉婉拈起一片暄軟的列巴片,搖頭晃腦,“郎心如鐵,祝總親自去勸,差點使出美人計都不行,結果反倒被說服倒戈!”
段曉棠輕輕拍林婉婉的肩膀,“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!”
秦景的意思哪怕再隱晦,慢慢也能品過味來。
他喜歡祝明月,但一直沒有任何引發誤會的動作言語,光明磊落坦坦蕩蕩。
祝明月也不想平添煩擾,隻能當做不知。
兩方都是體麵人。
秦景的選擇雖然背離普世的價值觀,但設身處地,若真落難,能有一位親友,不顧一切相救,想來也是一種寬慰。
無論對活人還是死人。
盧照生還的幾率小,但秦彤的失蹤大概率是幽州本地勢力下的手。
幽燕之地民風彪悍,古有聞名。
連孫文宴都沒把握,能通過官方層麵的周旋,找到秦彤和盧照的下落。
正是深知這一節,秦景才會辭官,鋌而走險親去遼東尋找。
熏風催人心,一行人再度在路旁送彆秦景。
段曉棠將一個大背包掛在馱馬上,“擔心行李超重,準備的東西都塞裡頭了。”
“比之尋常多了醫藥睡袋,還有兩條列巴。”
大吳遠行可不像現代,帶錢或手機出門就行。真到荒郊野嶺,叫天天不應,叫地地不靈。
段曉棠清楚列巴名聲在外,“多放了葡萄乾杏仁核桃,味道比尋常要好。”
越說聲音越低,列巴乾硬之後味道都差不多。
秦景:“多謝!”
朋友們一句一句道彆,李君璞重重拍拍秦景的肩膀,“等你再來長安,我們一塊喝酒。”
恐怕等秦景回來,他已經外放了。
徐昭然:“等你再來,我孩子都出世了。”
秦景:“一定給小侄兒備上賀禮。”
徐昭然:“說好了!”
孫安世不顧傷痛,搭乘馬車來送行,猶猶豫豫從胸前取出一封信,交到秦景手裡。
“父親傷懷,就不親自來了,這是他讓我給你的。”
“要真有萬一,把它拿出來。”
信中內容乍看沒有特彆的,尋常舉薦勉勵之語。
但秦景真要“落網”,把這封信拿出來,有孫文宴作保,遼東官員和幽州大營的將領,就不能不管不顧把他殺了。
先把命保住,其他的往後再做計較,實在不行,江南亦有幾個流放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