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昭然按住眉心,“燕國公統帥的是他所屬的軍隊,並非如外頭傳言一般,險些將幽州大營全賠光。”
折的隻是盧家的勢力,而非幽州大營全體。
白湛:“燕國公死後,幽州大營群頭並立,皇上有意提拔兩位,彼此製衡。”
杜喬:“有幾封恩蔭幽州大營子弟的文書,從河北發來,剛到吏部的案頭。”
隻是杜喬見識淺薄,看不清他們背後的派係。
格外補充一句,“沒有一個姓盧的。”
李君璞:“可惜不知道他們的姻親關係。”
天高皇帝遠,天高軍鎮也遠。
直至此時,關於盧家母子的消息,還是隻有孫安世那一條源頭。
祝明月:“孫世子的消息,從何而來?”
秦景:“他在禦營附近,遇見一個曾跟阿照一起來長安的幽州子弟。”
“對方隻知道母子兩下落不明,燕國公靈前空虛。”
死生事大,若非真出了意外,盧照母子兩不可能不出席盧茂的葬禮。
對盧照身邊的人,孫安世比秦景清楚,他倆從前為催要軍需,同進同出許多次。
而盧照每次來找秦景玩,都是輕車簡從。
白秀然:“盧小郎當時在何處?”家還是軍中,亦或其他地方。
盧照的年紀,不上不下,剛好可以到戰場曆練。
秦景:“隻知在軍中,具體在哪個位置,不清楚。”
祝明月:“你姑姑為人如何?”
這件事中,最奇怪的就是,連秦彤也下落不明。
一個婦人,丈夫兒子都沒了。但凡不是深仇大恨,都不會朝她下手,留著苟延殘喘便是。
但偏偏連丈夫的葬禮都沒有出席,她在哪兒?
若擔心她說些不成體統不合規矩的話,如何處置,早有範成明打樣。旁人在旁道一句,哀毀傷身,不能自已便混過去了。
秦景眼中瞬間劃過一道光,“姑姑離家時隻有十五歲,據母親所言,性情爽利,弓馬嫻熟。”
隻有這樣的女人,才能在那個混亂的世道存活。從齊地的故鄉,流落到陌生的遼東,依然倔強地活著。
祝明月從不認為秦彤是個簡單的人。
一個女人失去家門庇佑,隻剩一個空落落的出身,而世人最看重的家族男丁,在官方已然消失。
流落異鄉幾十年,成親生子,坐穩國公夫人位置。榮華富貴加身,也念念不忘找尋家人,甚至耳提麵命讓兒子幫自己找,從未放棄過。
她的前半生,放小說裡妥妥的堅韌不拔大女主。
祝明月:“盧小郎對他母親的形容是什麼?”
秦景腦子裡盤算一圈,一言以蔽之,“慈母。”
這年頭,悍母才是少數。
祝明月:“盧家親族關係,了解麼?”
秦彤勢單力孤,不代表盧家沒人,真要人丁單薄,盧茂坐不上燕國公的位置。
秦景莫名有些緊張,“隻知阿照有幾個叔伯兄弟和表兄弟,”關係還不大好,“其他不清楚。”
祝明月長歎一口氣,白眼隻想翻到天上去。你們一塊玩,是不是隻知道喝酒比武,不說半點有用的。
比如盧家在遼東的勢力分布,秦彤在盧家親族和幽州大營內的影響力……
祝明月有些心煩意亂,無奈道:“戰場情況不知,但你姑姑的失蹤,不管主動還是被動,一定是意外。”
“她手裡或許掌握一定底牌,或者旁人覺得她有威脅。”
若是後者,恐怕就得被人斬草除根。
“綜合來說,你姑姑活著的概率,比表弟高。”
與常規情況相反,一來盧照說不定在戰場上,生死無常,二來秦彤的經曆表明,她絕非坐以待斃的後宅婦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