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3章(1 / 1)

枯燥的行軍讓人無所適從,去年在關中,範成明還能借著摘菜,去地裡鬆快鬆快。

現在地裡頂多就一點小苗苗,連個撒歡的地都沒有。

早上睜眼上馬騎行,晚上下馬睡覺,中途累了下馬步行或者找輛馬車鑽進去休息。

吳越的馬車最舒服,可惜裡頭的人實在陰陽怪氣地很。就是蹲在裡頭不說話,借塊地方睡覺,都得被刺兩句。

寧封經過馬車,聽一耳朵你爭我吵,搖搖頭,追上前頭段曉棠和莊旭兩人,手往後一指,“又吵起來了!”

段曉棠無奈道:“他倆可以出來吵,順道給我們解解悶。”半點沒看上司樂子的不敬之意。

外麵的世界並不太平,山匪反賊層出不窮,但不是瞎的傻的,敢來招惹大軍。

他們的任務也不是剿匪平叛,隻能像個木偶似的,順著既定路線一直往前走。

不多時範成明“生龍活虎”從馬車中出來,跨上馬追上眾人。

扯著嗓子唱道:“男兒欲作健,結伴不須多。鷂子經天飛,群雀兩向波……”

旁邊的寧封跟著唱起來。

段曉棠被範成明的破鑼嗓子荼毒,不由得捂住耳朵,“什麼鬼東西?”

莊旭:“企喻歌。”

一個破鑼嗓子起頭,周圍一群破鑼嗓子跟上。

“放馬大澤中,草好馬著膘。牌子鐵裲襠,冱鉾鸐尾條。”

南朝北朝的民歌的一首接一首,段曉棠的耳朵被折磨得嗡嗡的。

此行中轉地黎陽倉依然遙遙不在望。

一首接一首,從北唱到南。連續兩天的拉歌大會,幾個蹦得高的年輕將官,嗓子都開始嘶啞。

寧封咿咿呀呀衝範成明唱著,“楊柳青青著地垂,楊花漫漫攪天飛。柳條折儘花飛儘,借問行人歸不歸。”

範成明沒接收到半點好意,一把將寧封的臉粗暴地扭到另一邊去。

段曉棠唉聲一回,考慮要不去吳越車上躲躲清淨。

範成明看段曉棠靜默兩天,“你怎麼不唱?”

段曉棠:“我就知道木蘭辭和敕勒歌,還不會唱。”

劉耿文:“校尉,可以學呀!”

段曉棠側頭道:“學是吧,範將軍唱一首,你們跟著學那些字。”氣終於順了。

劉耿文默默閉緊嘴巴,剛剛不該接話的。

莊旭:“那唱一首你家鄉的小調來聽聽,我們也見識見識。”

段曉棠沉默半瞬,“都不大適合。”

範成明不解,“哪有適不適合的。”沒看他們連南方那些情意綿綿的情歌都唱了麼。

再往後,就該往下三路走了。

段曉棠拗不過,“行,我唱。不是我家鄉的,但也從小聽到大。”

深吸一口氣,緩緩開口。

“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,河上飄著柔曼的輕紗。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,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。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,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……”

兩段話翻來覆去地唱,曲詞調子都與中原迥異,明快樸實。

範成明舌頭差點打結,“喀秋莎是什麼?”

段曉棠:“一個少女的名字。”也是一種武器。

莊旭默默補充,一個胡人少女。

“唱的什麼?”範成明光聽見喀秋莎站岸上,站岸上乾嘛?

段曉棠:“在春天思念保衛邊疆的戀人。”

範成明:“那她的戀人回來了麼?”

段曉棠聳聳肩,“不知道。”這是喀秋莎又不是白樺林。

範成明:“繼續唱。”唱功一般,勝在曲詞新鮮。

段曉棠將外袍袖子往上一提,“唱,是吧?”

兩手指揮,打著拍子,“我有一頭小毛驢,我從來也不騎。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,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我心裡正得意,不知怎的嘩啦啦啦啦我絆了一身泥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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