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身後另有四五個人站著,或隨從或後輩,潘潛赫然在列。
宋道平有一點想不通,“河間王如此看重她,果真因梁國公的緣故?”二人私下勾連。
楊胤眼睛微微眯起,帶著嘲諷的笑意,“這你可想錯了!”
“段曉棠不是被梁國公薦給河間王,而是河間王從梁國公手裡搶過去的。不然白三娘何至於意氣上頭去碰瓷。”
宋道平瞳孔微微放大,“搶?”
楊胤輕嗤一聲,“河間王最開始或許隻是覺得此人可疑,提進營審問一番。孰料入夜人狗急跳牆逃營了。”
宋道平難以置信,“逃營?”是我理解的那個逃營麼。
楊胤:“一個人一座右武衛大營,若非河間王人老覺少,臨時起意巡營,真叫人逃出去了。”
“等梁國公從終南山求道回來上門要人,怎麼可能要的回來。”
勾連?
結仇差不多!
宋道平思索一番,“如此說來,段曉棠冒頭的時機,正好是右武衛換防的時候。”也算情有可原。
楊胤可不會自欺欺人,“再怎麼換防,右武衛也有幾千人。營防還是範成達一手為兄弟操持的。”
要不是段曉棠如今戰功加身,這段曆史反倒成逸聞。
禦史風聞奏事,吳嶺和南衙的臉都要丟光。
話已至此,宋道平不得不承認,“若叫我來,隻怕一道防線都過不了。”
楊胤勸慰道:“你長於謀算文事,同一個武夫較勁作甚。”
宋道平含笑不語,他也是做過千牛備身的人,論文武劃分,也是武將。
楊胤:“我觀段曉棠用兵,行的是斬草除根的絕戶計,不招降不留俘虜趕儘殺絕。”
“論殺性,不比武安君弱。”
潘潛默默聽著,他是剛來長安遊學的士子,一朝入了宋道平的眼。
而宋道平今日帶他前來,是為舉薦給楊胤。
孰料楊胤考問潘潛幾個問題後,便將他擱置一旁,轉而同宋道平說起閒話來。
其間提及一句,“萬般事務,都待東征後再做處置。”
潘潛明白,不管楊胤有沒有看中自己,都隻能等東征後再做計較。
唯獨聽到楊胤對段曉棠的評價,略微詫異。
潘潛自認有些看人識人本事,一個會扛著草靶子和朋友分享糖葫蘆的人,真的會嗜殺麼?
物以類聚,人以群分,段曉棠周邊朋友都並非如此。
如果真要挑一個,祝明月論殺伐果斷都更強幾分。
實際在楊胤眼中,潘潛缺的是出身。區區縣令之子,寒門陋戶,河北農夫,又能是什麼出彩人物。
不過看在宋道平麵上,撥冗一見。未來做一門客足矣,若希求邁進仕途,卻是癡心妄想。
皇帝開科舉選才,楊胤是萬般不同意的。選上一堆言行畏縮、不通禮儀的寒門士子,平白壞了朝堂的風氣。
若楊胤知道潘潛私下寫墓誌銘寫話本補貼家用,說不定得叫隨從把他打出去。
宋道平知道楊胤的喜好,今日不過見一見人留個印象,往後再做計較。撿些能說的,“不論殺性與否,段曉棠將匪寨剿滅一空,去了關中一塊頑疾。”
楊胤:“此人不給自己,也不給敵人留餘地,他日沒有第三條路走。”
武將不比文官,沒那麼看重出身。不過段曉棠之前的職業,比鄉野村夫更上不得台麵。
宋道平明白楊胤的未儘之言,“且看她日後造化。”
段曉棠能在右武衛混得如魚得水,顯然被吳嶺抓住痛腳後,立刻表忠心拋棄了白家。